戴成榮恭敬地一一應下,也沒敢多問馬正平宴請的是誰。當然如果他要問了,或許這頓飯就沒法安心吃完了。
馬正平回到自己的雅間,宣向明便招呼道:“老馬,你怎地去了這麼久,莫不是不勝酒力,偷偷去吐過了?”
馬正平笑道:“老夫酒量平平,但酒品還不至於這麼差,適才出去碰到個相熟的晚輩,便去打了個招呼,所以耽擱了一會兒。”
宣向明道:“你可彆找托辭糊弄我們,這島上跟你相熟的晚輩,不是應該都在軍營裡待著?”
馬正平道:“我也以為他應該是在軍營裡,卻沒想到能在這二分樓碰到他。”
段天成一聽便察覺到不對,立刻追問道:“是你們送來舟山培訓的子弟?誰這麼大本事,這時候還能溜出來?”
馬正平道:“戴成榮,帶他出來的是他的教官,說是出來辦事順便吃個飯,這應該也無妨吧?”
馬正平故意把這事和盤托出,也是想試探段天成的態度。如果段天成對此大發雷霆,要處理戴成榮和那名教官,那馬正平大概也會順水推舟,設法推自家的子弟上位取代戴成榮的位置。
段天成聞言,深吸了一口氣,點點頭道:“原來如此。那想必的確是有正事要辦,回頭我再找時間問問是怎麼回事。”
馬正平聽他這口氣,顯然至少在當下是不會追究此事了,看樣子多半是要把這個聽起來不太合規矩的事情包庇下來。
他剛才在那邊注意到那位陳小魚軍服上並無軍官的軍銜標誌,很顯然隻是擔任教官的普通軍人,其身份地位跟段天成大概還相去甚遠。這能把人帶出軍營還不受追究,看來似乎另有內情。
段天成當然不會向馬正平坦承陳小魚的做法多少是因為得到了自己的授意,這涉及到海漢官方對待這批受訓人員的真正態度,不能對外透露。雖然馬正平先前已經表示可以接受受訓人員自行選擇今後是否留在海漢發展,但自願留下和海漢創造條件吸引其留下,其間還是有著細微的差彆。
段天成認為這種差彆有可能會影響到徽籍鹽商對海漢的態度,進而對雙方的深度合作造成負麵影響,所以他的處理方式也比較微妙,希望能把這事儘快搪塞過去,以避免馬正平過多關注其中細節。
不過段天成大概也想不到馬正平同樣在打著小算盤,他希望送來舟山受訓的馬家子弟能在軍中有出眾表現,得到海漢人的認可,這樣今後回到揚州組建七大姓的聯合民團組織時,或許就能夠擁有更多的話語權。
如果這其中再有幾個能被海漢人看中,日後擇機投身海漢軍,那對馬家來說也是相當於多了一個強援。今後馬家後輩能有一兩人混到段天成這種級彆,那今後不管是在揚州也好,與海漢官方打交道也好,都能多了不少方便。
當然馬正平也不能隨心所欲地安排事態的發展方向,畢竟他與海漢打交道的時間不長,還有很多需要耐著性子慢慢了解的事情,哪怕就算搭上了段天成這樣的“貴人”,送了不少好處給對方,但也不代表段天成就會給他多少特殊照顧。
雙方心中各有計較,卻都不會當麵說破。馬正平見段天成有意回避這個話題,便也很知趣地主動轉移了話題。
而在另一個房間裡的陳小魚和戴成榮卻對此並不知情。戴成榮見陳小魚不勝酒力,當下也不勸酒了,剩的大半壺酒都隻倒入自己杯中,讓陳小魚飲用剛端上來的冰鎮果汁。
關於改換國籍的話題實在太沉重,而且他們兩人對於操作細節都缺乏明確的認知,因此也就沒有再順著這個話題深入地聊下去。
難得有這樣單獨交流的機會,戴成榮便主動問起了陳小魚過去的征戰經曆,想聽他詳細說說真正的戰場上是何等景象。
正好陳小魚前幾個月參加了東海艦隊出征平戶的行動,期間的確有不少讓他留下深刻印象的戰事,便揀了東海艦隊封鎖平戶海峽,連日炮轟平戶港的那一段,說與戴成榮聽。
陳小魚雖然詞彙量有限,很難形容出當時戰場上的緊張氣氛,但好歹他也是親曆者,所以在戴成榮的不斷詢問之下,倒也慢慢補充了許多細節。而戴成榮似乎也通過自己的腦補,勾畫出了平戶港炮火連天的戰地景象。
“那平戶城既然是日本貿易重鎮,怎地城防如此稀鬆,海漢軍還沒攻破港口,城防就先破了!”戴成榮聽到後麵,居然是從陸路進攻平戶的陸軍先得手了,當下大為不解。
陳小魚解釋道:“這是石將軍考慮到平戶港部署有不少岸防炮台,讓艦隊硬衝平戶港可能會造成不必要的損失,所以我們當時的作戰計劃本就是海上進攻為誘餌,吸引敵軍注意力,而主攻方向是放在陸上。”
“而且那所謂平戶城不比得大明這些城池,有城牆城樓護城河這些防禦手段,不過就是位於海邊高地的一座小小城堡罷了。而這城堡之外的城區,對我海漢軍而言跟不設防也沒多大區彆了。”
戴成榮點點頭,又追問道:“那平戶藩軍所裝備的火槍,便是與山陝鹽商手下火槍隊的武器一樣?”
陳小魚明白他意思,笑著應道:“我們戰後已經作過對比,的確是完全一樣的火槍。那平戶藩有上千火槍兵,還不是被我們消滅得一乾二淨,所以你不用擔心揚州的對頭還能翻得了天!對付他們那套把戲,我們有的是手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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