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把她弄出去!”
在沒有了護子心切的母親乾擾後,病人的狀況很快就穩定了下來。
隻不過身體裡的情況不容樂觀。
少年的心臟幾乎都難以自主起跳,全靠心臟起搏器在勉強維持著跳動。
而身體裡的其他器官也開始出現了衰竭症狀。
肺功能首先下線,還出現了肝中毒的症狀。
這些症狀無一不證明剛剛他們所使用的乙拌磷水解酶是錯誤的!
錯誤的乙拌磷水解酶反而釋放了大量神經毒素加重了病人的症狀!
在病房外的皮特臉色一片蒼白,他竟然錯了?!
他怎麼可能會錯?!
一時激動的他一把拉住了病人母親的手臂大吼道:
“你們院子裡不是有一罐被用空的乙拌磷嗎?為什麼?為什麼他不是乙拌磷中毒?!”
本就處於悲傷狀態的病人母親突然被人拉住,頓時一臉震驚的問道:
“你在說什麼?”
已經許久沒有在正規醫院上班過的皮特顯然還沒意識到自己此時動作的不合適,他再次重複道:
“我說你們院子裡不是有一罐被用空的乙拌磷嗎?他難道不應該是乙拌磷中毒嗎?為什麼對應的水解酶會沒有用?”
病人母親這才明白了眼前這個身穿白大褂的醫生在說什麼。
她眼裡流露出了濃濃地警惕之色:
“水解酶有沒有用的事不應該問你們醫生嗎?你們差點害死我兒子你知道嗎?!
另外你是怎麼知道我們院子裡有用空的乙拌磷?你私闖了我們的住宅?
你叫什麼名字,我一定會將此事上報紀律委員會的!”
聽到紀律委員會五個字,皮特立即清醒了過來。
他有些悻悻然地鬆開了自己的手,並為了不被紀律委員會封殺行醫執照,立即致以了歉意:
“抱歉,是我太衝動了,請容我解釋一下。
因為毒源未知的關係,我這才順著病人今天所經曆過路線進行了一個回溯。
所以很自然地找到了源頭,家裡。
而在這裡我發現了一罐使用完畢的乙拌磷,因此才會認為您孩子應該是乙拌磷中毒。
對於乙拌磷水解酶不起作用的事我很抱歉。”
病人母親聽到皮特的解釋,臉色稍稍好轉,但是好轉的極為有限。
很明顯她已經不信任眼前的醫生了。
“那裡麵裝的根本不是乙拌磷,而是橙皮油,根本就沒毒!
你們這些庸醫難道都不調查清楚就開始治療的嗎?
我要轉院!我這就去打疾控中心的電話。”
看著怒氣衝衝而走的病人母親,皮特清楚的明白他搞砸了。
既然不是乙拌磷中毒,那麼很顯然這不是吸入式中毒而是接觸式。
也就是說杜維的結論才是對的。
這病人所中的毒是速滅磷,他們該用的是速滅磷水解酶而不是乙拌磷水解酶!
這一結論令他更加難受。
上一秒他還信誓旦旦地說自己不會錯。
結果真實的治療結果就赤裸裸地打他臉了。
最為關鍵的是他本來想通過打擊杜維的長處讓其產生羞惱的感覺。
結果到頭來產生這種感覺的居然是他自己?
這一刻,他瞬間就不想麵對接下來的場景了。
皮特直接用尿遁躲避了接下來的會診。
所以當眾人重新回到診斷室的時候,隻有四人了。
豪斯可沒時間關心皮特去哪了。
對他來說,這個空降過來的神經科醫生就跟個魚刺一般,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現在這皮特不在反而更好。
“現在的結果很明顯了,既然不是乙拌磷中毒,那麼杜維就是對的。
蔡斯,安排給病人使用速滅磷水解酶吧。”
蔡斯苦笑一聲:
“剛剛那皮特跟病人家屬發生了爭吵。
病人家屬如今已經不信任我們了,拒絕我們再進行一切治療。
並且已經打電話給了疾控中心,要求轉院。”
豪斯一愣,隨即將眼神轉向了杜維:
“杜維,你最擅長和病人家屬溝通了,那麼說服她的事就交給你了。”
杜維點點頭,啥也沒說就向著病房走去。
蔡斯看著杜維遠去的背影不由地擔憂道:
“如果杜維沒法勸說病人家屬回心轉意呢?”
豪斯攤了攤手:
“那恐怕我們得讓她簽署放棄治療同意書,而病人會直接在等待中死亡了。
所以你最好還是祈禱杜維能夠成功吧。”
……
被寄予厚望的杜維剛走進病房的時候就聽到在一旁倒熱開水的病人母親冷靜地說道:
“你是來勸說我接受新一輪治療的吧?
你不用說了,我已經決定好要轉院了。
你們的醫生隻會根據毫無根據的所謂‘線索’進行主觀意義上的判斷。
我不相信你們醫院的醫生有能力治愈我兒子了。
你們上次的治療差點害死了我的兒子!
我想疾控中心的醫生們會給出我不同的意見。
你也不用裝作一副可憐兮兮地樣子說些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共同病例來說服我了。
我看過的心理學書恐怕比你吃過的飯多了。”
麵對著病人母親如同連珠炮般的冷言冷語,杜維並沒有放棄嘗試的心思。
他在組織好了語言後,真誠地開口道:
“夫人,我很理解你因為那位醫生不專業導致的錯誤從而對我們喪失信任的感覺。
因為我們的主治醫生豪斯醫生在以前的時候也因為醫生的不專業,導致誤判了病情,從而造成了終身殘疾。
所以有關於你兒子的遭遇,豪斯醫生是真的能感同身受。
這可不是我瞎編的,我想你一定聽說過豪斯醫生的名聲吧。
他的腿就是那時落下的疾病。
說這些並不是想博得你的同情,我隻是想要告訴你我們真的很能理解你目前的心情。”
聽完杜維說的這番話,病人母親的神色微微動容。
她確實聽說過豪斯是個瘸子的傳言。
如今看來確實如此,這種很容易求證的事實,眼前這個年輕醫生也沒必要騙他。
可是她確實不敢再拿兒子的性命去賭一次不一定好用的水解酶治療了。
“那既然你們能明白我此刻的心情,就應該明白失去我信任的你們是沒辦法對我兒子進行任何治療了。”
杜維搖了搖頭,這種強勢的母親往往在自己認定的事實中會顯得極為倔強。
不過如此在意兒子性命也是這種母親的弱點。
所以杜維還是有把握說服她,杜維指了指心電監護儀上勉強維持著40心跳的指數說道:
“看見這個了,心動過緩,甚至可以說沒有心跳了。
你兒子還活著純粹是依靠著心臟起搏器。
如果你想轉院的話,你覺得你兒子經得起折騰嗎?
我知道你想寄希望於疾控中心有能完美治愈你兒子的辦法。
但你有沒有想過,疾控中心每天收到的求助事件都是海量。
那麼什麼時候他們才會看見你的信件呢?三天?還是四天?
你兒子現在已經出現了器官衰竭現象,他還撐的到那個時候嗎?
我希望你好好想一想,我們真的認為水解酶是唯一能治愈你兒子的辦法。
隻不過不是那乙拌磷水解酶,而是速滅磷水解酶。
這是我在你兒子穿過的牛仔褲中提取到的農藥殘留。
所以判斷他是接觸式中毒是有依據可言的。
如果以我個人而言的話,我願意用我即將到手的醫生執照作保,你兒子所中的毒百分百是速滅磷中毒!”
說到這裡的時候,病人母親的臉上已經再沒有之前的堅持。
誠然,她兒子是她最大的軟肋。
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想讓她兒子不受到傷害,能夠健健康康地重新站起來。
而杜維將她轉院的風險說得明明白白,也將他所診斷的依據說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