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英問道:“哥哥這是怎的說?”
慕子煜就指著那釣叟道:“你看這人,天上無雨,也不下雪,卻披蓑衣;太陽不大,河邊無風,卻戴鬥笠;竿上無漂,河裡水清,釣得什麼魚。可不是個瘋子?我兩個繞過去吧,免得他一時瘋病發了,攪我兩個悠閒。”
少英哪裡會管那人瘋不瘋,隻慕子煜說什麼是什麼罷了。隨點頭附和道:“是啊,是啊。這般,我們走遠個些。”
卻不妨那釣魚的耳朵尖,聽得在說。他扭頭來看,見是兩個少年公子,也不惱,反大笑道:“小子不知,我這蓑衣鬥笠既擋雨,也遮風哩。蓑衣擋的是白日雨,鬥笠遮的是卷地風;無漂自等竿來動,水清也有渾水魚。”
兄弟倆聽了這番話,忙下馬到了跟前。見這人鶴發童顏,慈眉善目,便知定是修為高深,忙行禮問好道:“老前輩悠閒啊,被我兩個攪了清靜,還請勿怪。”
那人笑嗬嗬提了魚竿,卻真個釣起來條鯰魚,搖頭擺尾的動彈。老者笑道:“無妨無妨。來的也巧,你們看這蠢貨,我餌料未下,魚漂沒係,隻是拿竿坐耍,要釣條渾水魚。它卻疑神疑鬼,以為要釣它,自撞上來送死了。罷罷罷,這等蠢物,釣來也是無用。”,說著就把那鯰魚往河心拋去。
咦!這正是說者有心,聽者無意。兄弟倆還是嘻嘻哈哈,渾然不覺。
老者見點他不動,隻得作罷,收了竿,轉身去了。
兩人上馬又行,回頭看時,哪裡還有老人蹤影。
少英道:“不知是哪裡來的高人,在這裡閒耍。”
子煜笑著打趣他:“兄弟說得差了。哪裡就有這麼多高人,隻怕是我兩個造化低,撞見白日鬼了。”
少英知是在打趣自己,卻還嘴硬:“哥哥亂說。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哪裡就有這許多白日鬼。”
兩人正胡沁亂講,嬉笑作耍,忽見前方又是一人垂釣。
子煜道:“可是作怪。這灘淺水清,釣得什麼魚?”
少英道:“想釣的不是魚,是蝦?”
子煜道:“既是釣蝦,我們不好驚擾,繞開他走吧。”
正說要繞,那釣者忽轉頭叫:“你兩個,哪裡來的,要往哪裡去?”
天靈早已知來人是誰,偏偏玩性發作,想耍耍子煜。她就道:“小魚兒,這人裝神弄鬼,藏頭縮尾的,一看就不是好人。莫睬他,隻管罵。”
慕子煜哪裡管這人是好是壞,隻老婆大人說什麼就是什麼罷了。他坐直身子,張口就道:“倒也作怪。天大地大,我兩個路經此地,你問怎的。莫不是什麼攔路的小賊,剪徑的強人?怎的這般不長眼,到我兩個麵前放肆。”
他這正當要罵點難聽的,那邊慕延爍打馬飛來,早聽得子煜所講,忙去看那釣者,吃了一驚,立即喝止慕子煜:“混賬東西,瘋病發了!想是皮癢?連你老子也敢罵了!”
兄弟兩個聽了這話,都慌得滾下馬來。子煜慌得下汗,少英急得揉眼,再看那人,早換了麵容,改了聲調。這人英俊魁梧,氣度不凡;堂堂帝王相,赫赫威風漲。正是子煜,少英親爹,北辰暮雲皇帝——慕青雲。隻是他國務繁雜,不及慕延爍清閒,如今隻是個天級太初境初期。
少英認了真實,結巴起來:“啊,啊,啊父皇怎的在此?”
子煜哪裡還說得出話,隻慌得要磕頭請罪,卻被青雲上前一把拉起兩人。
慕青雲攬過兩個孩兒,左瞅右看。二十多年思念入骨,如今哪裡還忍得住,不由一下紅了眼眶,落下淚來。
慕子煜,慕少英也被這情緒觸動,嚎啕大哭起來。
父子三人抱著哭了好一陣,方才止歇。慕青雲還是抓著子煜不放,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的,最後大笑道:“好好好,果然是老子親生的,十足的一個桀驁性子。”
慕子煜此時才知是被老婆大人耍了,一張臉紅得發漲,幾要爆開一般,看得慕青雲笑個不停。
此時心中有千般話想說,奈何被這久彆重逢的激動哽住嗓子,慕子煜憋得青筋都要暴起,方才吐出半句話來:“父親!我……我,我回來了。”
慕青雲聽著,兩行剛才止住的熱淚卻又奪眶而出。再度將兩個孩兒抱入懷中,力氣之大,似怕子煜會忽然消失一般,哪裡還肯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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