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輕輕地笑了笑，“郡主好打算，玄機閣需要錢不假，但是玄機閣有條規矩，那就是隻為百姓，不為朝堂，更不偏向任何一國。
“若玄機閣應了郡主，豈不是壞了規矩？”
“所以我說這是一筆將軍府跟玄機閣的生意，生意而已，各取所需，玄機閣並非是偏了任何一國，而是拿了錢去做需要做的事。”段鳶答。
“這番說辭明麵上說得通，但說出去可無法讓人信服，郡主可還有其他理由？”白澤沒吃這套。
段鳶沉吟，白澤也沒催，過了會段鳶又道：“玄機閣若跟將軍府做了這趟生意，也算是為了百姓。”
“哦？此話怎講？”
“鎮南關地處三國交界，若因糧草不足鎮南關被破，海國必將大舉進攻，屆時疆國也會想分一杯羹而發兵，三國大戰將有無數的百姓流離失所。
“想必玄機閣也不想看到這樣的場麵，如今雖說天下戰亂頻發，但也隻是邊境之間偶有摩擦罷了，並未爆發大規模戰亂，六國其實保持著一種相對平衡的狀態。
“若任何一國出了大亂，天下格局將變，紛爭四起必將生靈塗炭，若鎮南關無礙，平衡將能保持，也算是還給百姓一個安寧。”
段鳶其實心裡沒底，她這番說辭有點無賴，因為玄機閣在乎百姓，所以她以百姓說事，但她最想的其實是保住自己的哥哥。
白澤是個聰明人，段鳶知道他會明白這些，她說這些或許會引得白澤反感，但是她已彆無選擇，那是她的哥哥，隻要有一點機會，她都要保住。
白澤沒有說話，透過屏風的輪廓，段鳶能看到他在把玩茶杯。
“郡主這是在拿天下蒼生挾持玄機閣了？”白澤發問，聲音冷了許多。
“抱歉。”段鳶輕聲道歉。
“那是我的哥哥，若換做閣主的哥哥遇險，閣主有希望救他的話，會不救嗎？即使冒著得罪玄機閣的風險，這些話我也要說，因為這是我唯一能想到說服閣主的話。”
白澤把玩著茶杯的手一頓，嘴角突然勾起嘲諷的弧度，換做他哥哥麼？
他是無法體會這種情感了，並不是誰都像段鳶一樣幸運，生在一個和睦的家庭裡。
“郡主請回吧。”白澤冷淡的聲音響起。
段鳶心一沉，這是下逐客令了。
但是她還是不死心，在起身前道：“希望閣主能再考慮考慮，隻要不威脅到國家百姓，將軍府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段鳶說完起身要走，又聽到白澤的聲音自身後傳來，“若是讓郡主一命換一命，郡主可願意？”
段鳶愣了愣，隨後沒有任何的猶豫，“可以。”
白澤把玩著茶杯的手緊了緊，“為何？”
“因為閣主這問題如果是問我大哥的話，也能得到相同的答案。”
她相信如果讓其他家人用自己的命來換她的，他們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不為彆的，就因為他們是一家人。
空氣中似乎有一聲輕輕的歎息，分不清是遺憾還是羨慕。
白澤盯著自己手上的茶杯，嘴角的弧度有些苦澀，若他有這樣的家人，又何必走到今天這一步。
段鳶拄著拐杖要走，身後又傳來聲音，“一周後，鎮南關的困境可解，郡主不必憂心好好養傷，可不要亂跑了。”
段鳶不可置信猛地回頭，屏風那頭已經沒了人影。
她還有些不敢相信，所以白澤這是答應幫忙了嗎？但是玄機閣即使現在能湊到糧草，送到鎮南關也要半個月，為什麼他說的是一周後可解？
段鳶還沒回過神，房門被人推開，碧娘走了進來見到段鳶要走的樣子，有些驚訝，剛想開口問，就看到了放在桌上的白澤令。
“閣主來過了？”
段鳶點了點頭，“辛苦碧老板了，我想碧老板已經不用傳信給你們閣主。”
“閣主可答應了郡主的要求？”碧娘問。
“我也不確定，你們閣主說話向來可算數？”段鳶問。
“自然。”
那應該是答應了吧？
段鳶將拐杖撐在腋下，鄭重地朝碧娘抱了抱拳，“此番多謝碧老板相助，往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上將軍府找我。”
碧娘掩嘴輕笑，媚眼如絲，“妾身更想跟郡主吟詩作對，賞花賞月……”
話還沒說完，碧娘突然覺得背脊一涼，趕緊正色捂嘴乾咳兩聲，“郡主客氣了，妾身願賭服輸罷了。”
閣主是真的對郡主有意思吧？連女人都防！
段鳶看碧娘的反應雖然覺得奇怪，但是也不多問，又抱了抱拳便戴上鬥笠告辭而去。
一路艱難地拄著拐杖走回停馬車的巷子，回家的路上段鳶還在琢磨白澤的意思。
堂堂玄機閣閣主應該不會騙她吧？但是白澤說話也不說清楚，既然要幫的話，是要將軍府給錢，還是按他最後說的一命換一命來算？
轉念一想，玄機閣是名門正派，應該不會讓她乾一命換一命這種事，她回家還是讓家裡湊錢吧，要是一周後鎮南關困境解了，就把錢給玄機閣送去。
正想著馬車突然停了，段鳶琢磨著在路上的時間還不夠回到將軍府，便問道：“怎麼停下了？”
邊說著邊爬起來趴到窗口掀開窗帷看，隻一眼又猛地把窗帷放下。
“還要躲著麼？”
車外傳來淡淡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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