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下聘。
聽到這話段鳶錯愕地回臉看慕容洲,凝在眼中的淚沒憋住落了下來。
“再不走天可要黑了。”慕容洲見她沒有要上車的意思緩聲催促,他已經不想再耽誤下去。
這回段鳶終於確定自己沒有聽錯,鼻子一酸本來就靠憋著的眼淚仿佛決堤一般,吧嗒吧嗒落下滴在衣服上暈開一朵朵水漬。
慕容洲有些無措,要知道會惹哭段鳶,他剛剛就不賣關子了。
“彆哭,是我不好,應該跟你說清楚的,我們一起回府可好?”慕容洲輕聲哄著。
“嗯。”段鳶點頭吸了吸鼻子,聲音中帶著濃濃的鼻音,眼淚還是止不住地往下流,心中既愧疚又委屈又高興。
“乖,彆哭了,上來。”慕容洲再次對段鳶伸出手。
段鳶看著那隻手,將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終於,慕容洲等這一刻等了好久,他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牽她的手。
他手一握,就將段鳶的手完全包住,一拉,段鳶借著力輕盈地上了馬車,他們從未排練過,可此刻卻是如此的默契。
段鳶的心快速地跳個不停,她何嘗不是覺得像做夢一樣,明明前一刻她還覺得看他們將形同陌路的,現在突然又變了。
不僅變了,她以後還可能會成為慕容洲的妻子,麵對這種身份的轉變,她有些無措。
是兄妹時她能肆無忌憚地說話辦事,可若是以另一半的身份,她該如何跟慕容洲相處?
兩人四目相對,隻覺得耳邊所有吵雜的聲音都退去,眼中隻剩彼此。
陳溪偷偷地回頭看車內,看兩人相對無言,咧著一口大白牙,這個時候按照話本裡寫的,應該親一個才對!
他偷偷伸手將車簾放下,主子是個臉皮薄的人,這下可以放心下手、啊不,下嘴了。
簾子被放下,車內光線暗了許多,段鳶坐在車座上與慕容洲麵對麵,一隻手被慕容洲緊緊握著,另一隻手緊張到不知道該往哪放。
也不敢去看慕容洲的臉,她隻覺得慕容洲的眼神跟他的手一樣滾燙,仿佛能將她灼傷,她隻好低著頭看自己的膝蓋。
慕容洲怎麼可能會放開她的手,段鳶臉上的淚痕未乾,他伸出另一隻手將她臉上的淚痕擦去。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哭了,嗯?”慕容洲看段鳶一直抵著的頭,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頭頂。
段鳶吸了吸鼻子,沒有回答,卻在心裡嘀咕。
她本來就愛哭,隻是不在外人麵前哭,不然小時候段穆怎麼會叫她鼻涕蟲。
“嗯,不對。”慕容洲突然又道,“嫋嫋一直愛哭,隻是不在人前哭罷了。”
段鳶再次錯愕地抬頭看慕容洲,慕容洲怎麼會知道的?
她小時候是混世大魔王,在外人麵前就算打架被誤會受了委屈都不會哭,可隻要一回家被家裡人問一句發生了什麼,那便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那時候是孩子王要麵子,哭過之後不許家人說出去,這件事外人應該不知道才是。
“為什麼你會知道?”段鳶哽咽著問,被慕容洲這麼一說,她又想哭了。
慕容洲看她又要哭的表情,更加無奈,歎了口氣,“想知道就不許哭了。”
段鳶倔強地用袖子抹了把臉,“沒哭了!”
慕容洲沒忍住又揉了揉段鳶的頭,他家嫋嫋怎麼會這麼可愛?
“是你三哥說的。”他道。
“之前在學堂上聽你三哥跟人說你就是個鼻涕蟲,我便問他為何這麼說,他說‘小先生,你彆看嫋嫋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在外麵凶神惡煞,打架打到頭破血。
“‘等回到家的時候,隻要阿娘問她怎麼搞成這個樣子,她就開始哭。她小時候摔跤了哭,長蛀牙了哭、娃娃扯壞了哭、阿爹鍛煉我們,她比不過我們也哭。
“‘哭的時候那個鼻涕,從這裡,垂到地上,說鼻涕蟲已經是抬舉她了,應該叫鼻涕蛇才是’!”
慕容洲學著段穆的語氣,繪聲繪色。
慕容洲在段鳶心中就是個正經的人,段穆說話吊兒郎當,慕容洲以他的語氣說話有種滑稽的感覺,段鳶聽後忍不住“噗呲”一笑。
這一笑差點將鼻涕噴出來,趕緊又吸了吸鼻子。
慕容洲的笑聲響起,段鳶的臉瞬間紅到耳尖,默默低下了頭。
太丟人了,她原本還想反駁沒有這回事的,結果差點在慕容洲麵前原形畢露了,現在是一點形象都沒有了。
她突然後悔極了,要是以前知道有一天有可能成為慕容洲的妻子,她怎麼說也會注意一些形象。
“低著頭不怕鼻涕落到衣衫上?”慕容洲調侃,段鳶以前大大咧咧,少有害羞的時候,現在這樣他更想逗弄了。
“就不能給我點麵子嘛?”段鳶委屈巴巴地嘀咕著。
“在我麵前還要什麼麵子。”
慕容洲的聲音清清淺淺,好聽似玉鳴,一張帕子遞到段鳶跟前,“自己來還是我幫你?”
“自己來。”段鳶悶悶道,接過帕子看著帕子心有所動。
好像認識慕容洲以來,她弄臟慕容洲的帕子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
他那麼愛乾淨的人,竟是忍受著她到了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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