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到深夜,京都依舊是一片喧嘩,慕容麒早早就下令讓各家各戶掛上紅燈籠,此時的京都街頭四處都是一片紅火的景象,看起來煞是喜慶。
而此時一道人影從王府中離開,往著更荒蕪的郊區方向走去。
王府外是一片樹林,夜晚的樹林怪叫聲此起彼伏,夜貓子的叫聲瘮人。
慕容洲一身夜行衣在林子中穿梭,在即將離開林子時,隱隱聽到林子外傳來斷斷續續的簫聲。
他微眯起眼睛,聽到這簫聲,他便知道那人確實是故意引他而來。
出了林子不遠處是一條溪流,溪流不遠處有一座廢棄的涼亭,因為此處太過荒涼人跡罕至,涼亭周圍雜草叢生,已有半人高。
可此時有燈光從遮掩涼亭的雜草縫隙中溢出,簫聲也是從涼亭中傳來的。
慕容洲走過溪流上的獨木橋時,涼亭中的簫聲便停止了,仿佛就是在等著他的到來。
他撥開雜草,露出破敗涼亭的全貌,塌了半邊的青瓦,掉了漆的柱子,碎了一半的石桌,在那張剩半邊的石桌上放著一盞油燈。
油燈中的火苗是涼亭中唯一的光亮,照亮了坐在石桌旁的人。
墨般的長發傾瀉而下,雌雄不辨的臉龐上眼角赤紅色的淚痣妖冶如血。
他抬眸,上揚的眼角帶著戲謔的神色。
“彆來無恙,新郎官。”他開口,聲音一如長相有種雌雄難辨的幽幻感。
慕容洲站在涼亭外,油燈的光隻能照亮他下半身,他的臉隱沒在黑暗中表情如深淵般幽靜。
他將玉環扔了回去,涼亭中的人輕飄飄地伸手接住。
“嗯,殺氣。”他道,“老朋友見麵何須如此?聽聞你明日大婚,不請我喝杯喜酒?”
“殺我暗哨的人,是你送我的新婚禮?”慕容洲問。
“你的人太懶散鬆懈,我好心殺幾個給你們提提醒,既是不領情,你也去殺我幾個人報仇罷。”
“你來京都做什麼?”慕容洲懶得跟他扯這些,他現在隻想確保明日大婚不會出現意外。
“還能乾什麼?我的目標依然堅定,你的呢?”
紅衣男子又自顧自道:“將軍府嫡幺女、長平郡主、你可真會給自己找一門好親事。什麼幼年出手相助,一見傾心多年守望,這故事可真感人。
“那天我遠遠見你們在遊金明池,長平郡主可真是一位可人,跟你站一起倒是登對,又聽聞長平郡主愛憎分明赤子之心,可她知道你的真麵目嗎?
“若是知道是否還會像現在這般歡喜地想嫁給你?你待她又有幾分真心?我還真是期待她發現你真麵目時的反應呢~”
慕容洲的臉色隨著紅衣男子的話越來越冷,“你到底想乾什麼?”
“你急了。”紅衣男子輕笑,“運籌帷幄的玄機閣閣主原來也有著急的時候,這意味著你有了軟肋!”
男子最後那句話語氣突然變得森冷,慕容洲的眸子緩緩變沉,眼底殺意湧動。
“彆生氣呀~”男子的語氣轉瞬又變回戲謔,“我隻是說說罷了,人嘛,都有七情六欲,再說了,我們也不是敵人,我不會對你的嫋嫋怎麼樣的。”
慕容洲眼中的光幾經沉浮,殺意不斷翻騰著。
“你是不是想動手?”男子又問,“彆呀新郎官,雖然我沒把握打贏你,但是你也沒把握能無傷取我性命對不對?要是帶傷成婚,你那美嬌娘可是會心疼的。
“你也不用對我抱這麼大的敵意,我可沒有破壞你婚禮的打算,寧拆十座廟,不破一門婚,我還怕遭報應咧。”
男子說完不去管慕容洲信不信,拿起蕭自顧自地吹著。
慕容洲不敢輕信他的話,這人行為從來反複無常,嘴上說的不可信,但有一點他說對了。
他沒有把握在不受傷的情況下取他性命,他不能帶著傷去參加婚禮,況且此人現在還不能死。
但是既然他無意破壞明天的婚禮,今天弄出這個動靜做什麼?
轉念一想慕容洲又覺得很合理,這人就是個瘋子,做出什麼事都不奇怪。
他無意再留下糾纏,既然已經確定這人在京都,他需要回去吩咐手下的人提防著點,確保明天的婚禮不會出現變故。
“希望你說的是真話。”慕容洲說完轉身要走。
突然身後傳來淩厲的破風之聲,他早有準備,寒芒一閃纏在腰間的軟劍出鞘,出鞘的瞬間軟劍繃直,回身一記橫斬,青綠的玉簫打在軟劍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長鳴。
兩人隻是接觸片刻便分開,紅衣男子後退幾步,慕容洲持劍而立。
紅衣男子目光灼灼,“來都來了,不打一場豈不遺憾?”
說完步伐如鬼魅,再次朝著慕容洲逼近,手上的玉簫竟劃出了銳利的破風之聲。
慕容洲腳下一發力,也舉劍迎戰,蕭和劍再次碰撞,清脆的撞擊之聲不斷在夜裡回響。
交錯的身影紛飛間,溢出的劍氣和內力將周圍的雜草齊齊削斷。
某一刻林子中傳來幾聲蟲鳴,紅衣男子眸中閃過嘲諷之色,再一次擋下慕容洲的攻擊之後拉開了一段距離。
“打不過,不打了。”他走回涼亭中,用手上的玉簫挑起桌上的油燈,施施然地提著油燈離去。
慕容洲看他離去的背影捉摸不透,但想到明天的正事,還是轉身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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