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瀾氣呼呼的好半天沒理我。
“生氣了?彆介,你不會以後做飯給我下毒吧?”
我主動出擊,緩和關係,要不然長夜漫漫,還真不好打發睡前時間。
“你過來聽聽,我就不生氣了。”米瀾說道。
我隻好摸黑走過去,趴在床邊上,假裝聽了聽米瀾的肚子。
米瀾抱著我的頭,摸了摸我的頭發,身體繃得直直的,緊張的問:“怎麼樣,聽到了沒有?”
我敷衍的說,聽到了聽到了,還是雙胞胎。
米瀾高興的給我腦門上來了一口,在黑暗中她表情特幸福,她央求道:“陸遙你陪我一會……你要是不願意跟我一起睡,等我睡著了再去沙發上唄?”
我說行,就穿著衣服並排和米瀾躺在一起。
昨天晚上是因為有蟑螂,米瀾害怕牢牢的抓住我不讓我走。
今天風和日麗風平浪靜的,我躺在她旁邊有點胡思亂想,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米瀾過了好一會,才說:“陸遙,你問我家裡人為什麼不管我?”
“嗯。”我感覺米瀾側著臉看著我,把手放在腦勺後麵枕著,這個姿勢顯得自然放鬆一點。
但是接下來米瀾說的,讓我心裡有點難過。
這個問題興許我就不應該問。
米瀾睜著大眼睛,看著天花板說:“我住在一個大山裡村莊裡,山路很難走,也很少有陌生人去那,可能就是窮山惡水吧。有一年,村裡來了個賣貨郎,我媽嫌我爸窮,就和他勾搭上跑了,再也沒有回來過。”
我沒有說話,單我已經後悔問米瀾這個問題了。
米瀾的語氣卻沒有那種悲傷的感覺,就像是說彆人家的事一樣,平靜的說:“不長時間,我爸就離開了老家的小村子,背著行李出去打工了,再也沒有回來。頭一兩年還會寄錢回來,但是後麵就沒有了。”
我皺了皺眉頭,心說這爸當得太不負責了,正要說話,就聽米瀾繼續說:“那年年底,村裡同出去打工的人說,我爸死了,我不信,想跑出村子去看看,我奶奶不讓我去。”
我心裡又是一沉,就像跌入了無儘的漩渦,有點頭暈目眩。
“剛開始還有錢上學,雖然穿的破舊點,但我每天能和同村的小孩一起去上學,就特開心。上完小學,後來知道初中的學費錢我奶奶怎麼攢,怎麼撿柴火都存不夠,我那年就不上學了,就留在家裡幫她種地……”
米瀾停頓了一下,側身過來,摟著我的腰:“到我十五歲下半年,我奶奶老了,有一天到山上撿柴火,從山上掉下來了,被同村的人發現了,最後就剩一口氣的時候還喊著我的小名……村長和村裡人幫忙辦了葬禮,我沒地方可去,唯一能留在那裡的理由也沒有了,我就離開了村子,打算出來找我爸。就到了臨海,我不信他死了,去過很多工地找他,孫仁川大哥就是我在工地上找人的時候認識的……找了這麼多年……我現在覺得,當年村裡人說的應該是真的。”
“彆說了。”
我緊緊的抱住了米瀾,我的臉頰貼著米瀾的臉。
黑暗中,她臉上滿是淚水。
命運總挑苦難人,麻繩專挑細處斷。
我後悔的腸子都青了,我打心眼裡沒把米瀾當回事過,她的事我今天就不應該嘴賤瞎打聽。
米瀾也抱著我,把頭往我懷裡鑽了鑽:“所以陸遙,我感覺現在特幸福,你知道嗎?你罵我也好,打我也好,我都想死皮賴臉的賴在這裡,就是每天陪著你,能看到你,就覺得是天底下最大的好事了……”
我動了動嘴唇,還想說什麼安慰安慰米瀾,但是低頭一看,米瀾打著鼾慢慢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