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才明白,家這個詞,對於米瀾來說,是多麼奢侈和珍貴。
我點了點頭:“好,咱們回家。”
我倆往前走,她抬頭看了看我,可能是見我沉默或者是擔心,破涕為笑:“彆可憐我啊,我其實也挺幸運的。”
“怎麼個幸運法?”我苦笑道。
這姑娘是真傻真天真,即便到了這會她都覺得自己是幸運的。
她在我麵前,從未抱怨過這個世界對她的不公。
她看到路邊的野貓,她會想著在吃早飯的時候留根火腿腸去喂貓;
她舍不得在吃穿上花錢,卻相信花二百塊錢燒香拜佛是有用的;
她見到像魏正傑這樣的窮苦的農民,她會心疼,央求我幫助他們父子倆,其實她自身過的可能還不如魏正傑魏來一家子。
她每天都重複的打掃衛生,買菜,做飯,洗衣這些事,好像我在外麵工作掙錢,她在家也不應該偷懶一樣。
我把她做的難吃的飯菜倒進垃圾桶,米瀾也沒有生氣,就是埋怨了一句我浪費她的勞動成果。
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姑娘啊……
米瀾坐在副駕上,掰著手指頭說道:“你看,我要不是來臨海找我爸,就不會走出小山村;不出村子呢,我就不會去打工;不打工呢,我就不會去酒吧喝酒;不喝酒也就遇見不到你這個禽獸……”
米瀾俏臉微紅,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也就不會有寶寶,對不對?冥冥中自有安排,所以我是幸運的。”
我愣了愣,心說這姑娘雖然沒什麼文化,歪理邪說還都能說通。
還真是,如果沒有她之前的事,米瀾也就不會遇見我。
但是米瀾遇見我,算是幸運嗎?
我看著米瀾的側臉心中有點苦澀。
等回到家,後天趙德海介紹的那個老公坐牢,老婆要離婚分房子的案子就要開庭了。
我打開電腦準備想想,在法庭上怎麼說,大概整理個思路。
米瀾見我在工作,不敢打擾我,就坐在身後的小床上玩手機。
見縫插針的拿手機給我看看圖片,問我寶寶出生了穿這件衣服好不好看?
我笑著說,好看。
其實心裡慌得一批,有的時候我覺得我都是個稚氣未脫的孩子呢,我就要當爹了?
米瀾這樣給了我很大的心理壓力。
但是米瀾今天才知道了她父親米衛軍亡故的事,我又不好和她談論這個問題。
怕米瀾傷心。
我借口出來抽煙,電話就響了,是尖酸刻薄的王女士打來的。
一張口就喜氣洋洋的:“陸律師呀,這麼晚了,沒打擾你吧?”
我心說今天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還學會禮貌用語了?
我沒好氣的說,沒打擾,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