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件事我坐在車裡，還是有點心虛的點了根煙，有點後怕。
老話說得好，藝高人膽大。
我法律上業務能力不算出眾，但在這件事上膽子著實不小。
私下收當事人的錢，沒有經過趙德海同意，也沒有過律所的手續，單純是為了給這個瞎眼老太太一點補償。這事要是被律協知道了，少不了麻煩。
不過趙德海那邊我不怕。
即便他知道，問我這件事，我就推脫說手頭需要用錢，然後把這部分錢推到和他共辦下個案子上說，說少拿點就是了。
況且收的是現金，沒有轉賬記錄。
萬一這個王女士回過味來，去律所或者律協鬨，究竟我收沒收這個錢，沒有憑證，空口白牙，誰也說不清，所以就連退路我都想好了，我就當不知道，一口咬定這錢沒收過。
想到這裡，我定了定神開車回了律所。
我把包放在桌子上，奇怪的看了一眼我身後的辦公桌，原本屬於張雅麗的位置空了，電腦也不見了。
我還挺好奇的，心說這死丫頭片子難不成真讓我說準了，傍上大款了？這是打算辭職不當社畜了？
我問旁邊，一般準時準點上班下班的老律師王科：“人呢？”
王科露出個苦笑的表情，拿著報紙朝著門外呶了呶嘴。
我就聽見外麵傳來張雅麗和律所主任老老劉說笑的聲音，張雅麗諂媚的笑著說：“劉主任，這個辦公室可真好，我以後就有獨立辦公室了。”
“恩，好好工作，先幫我做些案件的前提準備，多學習多實踐，為你明年執業證下來打好基礎。”老劉今天來律所了，打著官腔說完，又讓行政梅姐通知開會，讓大家先停一停手裡的工作。
果然老劉典著肥碩的肚子，對大家宣布：“張雅麗同誌以後就是我助理兼秘書了，我不在的時候，有什麼事，你們就找她，所裡的單位用章梅雪你也給小張吧，以後出手續你們就找張雅麗。”
行政大姐梅雪有點失神的點了點頭，她在律所乾了十幾年了，這章子一直在她這裡放著，今天算是被奪權了？
張雅麗一改昨日在律所裡囂張的模樣，衝著大家微微一鞠躬：“以後大家多照顧我哦。”
辦公室還是昨天我和行政梅姐一起收拾的，梅姐和我見收拾個獨立的辦公室出來，還以為律所加新合夥人了，誰知道那個辦公室居然是給名不見經傳的張雅麗準備的？
我心裡一沉，琢磨真他媽怪了，之前張雅麗碰了老劉的車，老劉好幾天沒理她，也沒有說帶她做案子的事情。
誰料到我就一上午功夫沒來，張雅麗就搖身一變，徹底變成老劉的助理了？而且委以重任？
聽老劉這話，公章給了張雅麗，意味著以後出律所新案子的手續，都要過張雅麗的手。
我心說昨天才和張雅麗翻了臉，踏馬的，以後怕不是張雅麗要給我臉色看啊……
張雅麗說完，還特意看向了我，朝著我走過來，撲閃著大眼睛，挺有深意的看著我說：“謝謝陸律師昨天幫我收拾新辦公室啊……當然還有梅大姐，謝謝你們倆，辛苦了。”
我悶哼一聲，算回答了，覺得真是有點傻，這不是幫他人做嫁衣嗎？
張雅麗這個心機婊，昨天來律所，應該就提前知道她今天做主任助理的事了，故意挑釁我，就等今天給我點顏色看看，挺會使壞啊……
老劉笑了笑：“好，沒事了，大家都忙去吧。”
張雅麗穿著小短裙，噔噔瞪踩著高跟鞋的聲音響徹辦公室，跟著老劉進了主任辦公室，關了門，大家相視一眼都各自忙去了。
律所雖然合夥律師不少，但都像趙德海，平日不怎來，誰當助理影響不大，老劉的助力也不敢給這些合夥人臉色看；剩下的有個彆授薪律師，拿死工資的，活今天乾或者明天乾分彆不大，對他們沒有影響；剩下的提成律師和張雅麗也沒有什麼交集，這樣就剩下我了。
等我回到辦公室，旁邊的王科苦笑道：“沒想到啊沒想到，昨天人不來，這是給咱們唱了一出空城計，今天就換將了。”
我知道王科倒不是說風涼話，就是單純感慨一下變化快。
心裡有點鬱悶，但還是沉住了氣，打開電腦開始乾活。
過了一會，張雅麗背著手從老劉辦公室裡出來，感覺那嘚瑟勁律所就是她的似的，還背著手特有領導派頭的晃了一圈，美滋滋的回自己獨立辦公室去了。
老劉就喊我進他辦公室，先是說了說榮昌集團的案子的事，說是他還在和那個姓趙的接洽，但應該問題不大，這兩天讓我準備準備去立案。
老劉感慨一聲，先聲奪人開始和稀泥：“唉，小陸，本來我隔壁這個辦公室是給你留的。但是看你最近發展的還不錯，自己又能獨立執業，總不能委屈你再給我當助理吧？所以你心裡也不要有什麼疙瘩。你和張雅麗的事呢，張雅麗早上和我說了，工作上有點矛盾很正常，都是年輕人，很快就過去了不是？”
我倒不是生氣老劉讓張雅麗當助理的事，律所主任有個助理再正常不過。
但是把公章手續這些給張雅麗，我就覺得有點不合適。
而且這個轉變很突然，張雅麗肯定是乾了什麼事，或者出於因為某種原因，重新得到了老劉的信任，才突然從我們那個集體辦公室調出來，變成了老劉的助理。
我表達了一下，我對張雅麗管理公章出手續有點不妥的看法。
老劉皺著眉頭說：“你看小陸，我是主任，剛說出的話就收回來，這不像脫褲子放屁一樣嗎？還怎麼樹立威信？決定的事就不能反悔了。再說了，你該代案子代案子，該出手續出手續，該掙錢掙錢，張雅麗肯定不會為難你的，她要敢為難你，你找我，我批評她！這總行了吧？”
我想了想也是，以後看不到張雅麗更好，省的天天待在一個辦公室裡，給我添堵。
老劉又繼續畫餅，說最近準備招點人進來，說明年律所準備大展宏圖，開始大乾特乾，說他曹律師算個毛線，在等兩年，咱們所絕對趕超環亞！
看著老劉唾沫橫飛的，我心不在焉答應幾句，從裡麵出來沒多久，老劉就在群裡說今天他接了個大案子，晚上律所聚餐，他買單。
律所的人都興高采烈的，唯獨我興致缺缺，覺得張雅麗的事情有點突然，好像有點針對我一樣。
我之前挖過老劉的客戶，那個做水果批發生意的邱月，邱姐的案子，還有一些案子我偷偷介紹給了廖弋陽，讓廖弋陽去那邊做，我直接提成。
難道是老劉發現了？或者是梅姐那邊老是幫我出手續，對不上號？
事情一旦發生，總歸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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