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春梅家在村尾,也是個二層小樓,麵積不大。
看著外牆有點斑駁了,像是前些年蓋得,這兩年應該沒有重新刷。
進了她家,發現家裡冷冷清清的,桌子上擺了些待客用的瓜子花生糖,家裡也比較簡陋,就好奇道:“梅姨,就你一個人在啊?”
“嗯。”吳春梅點了點頭:“快坐,姨給你倒水。”
“不用忙了。”我笑了笑,吳春梅在我身邊扭捏的坐下:“謝謝你了小遙,還送我回來,我以為傻大勇是壞人呢。”
“孩子還沒回來?”我開始東拉西扯,村裡就這樣,碰上熟人了到家裡說說話,不像城裡那麼講究,還帶禮物去拜訪什麼的。
主打的就是一個親切踏實。
“沒孩子。”吳春梅眼圈一紅:“我家那口子前年,在外麵死了,這兩年我都是一個人過的。”
我微微一愣。
吳春梅那會是村裡十裡八鄉有名的俊姑娘,還上過高中,有文化知識,那會上門說媒的,把門檻都踏破了。
不過她心氣也高,挑來挑去的,歲數就挑大了,但是她的婚事,仍然是村裡的老少爺們關心的對象。
後來,吳春梅東挑西選的嫁了個老公,已經三十歲了。
男人當時去過南方學過挖掘機鏟車,一個月能賺七八千塊錢,那會算是高收入了,村裡鄉親,除了些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都誇讚一聲吳春梅嫁的好。
那會我才上大學,這轉眼,就是十一年過去了。
沒想到她老公走了,也沒留個孩子。
“怎麼走的?”我語氣有點沉重。
梅姨拿起桌上的紙擦了擦眼淚:“在工地上開挖掘機,說是開著開著,人就過去了,勞累過度。醫院說是腦梗。”
我點了點頭:“工地賠償了嗎?”
“沒有,就是零時工,他們不給賠。”梅姨抽泣道:“我這兩年過的可苦,還要麵對村裡那些老爺們,風言風語的……””
傻大勇都說梅姨好看,還藏了兩個饃饃什麼的,他本身心智不齊全,哪裡有這些心眼子。
估計多半是聽那些亂嚼舌根子的村裡的男人瞎說的。
“怎麼不給賠償呢?在工作崗位上去世的,依據我國相關法律的規定,如果臨時工與用人單位建立事實勞動關係的,臨時工突發疾病猝死的,是屬於工傷的情形,可以申請工傷認定的。”
我狐疑了一下,立馬反應過來,梅姨這是被人騙了。
“真的?”梅姨抹著眼淚看著我。
“當然是真的。”我苦笑道:“梅姨,我在臨海當律師,這樣的工傷,工亡的案子接觸過很多,臨時工也是勞動者,隻要是事實勞動關係的,可以追償的!”
“那你得幫幫梅姨!”
吳春梅一下抓住了我的手,又意識到我現在不是小孩了,已經是大小夥子了,鬆開了手:“死亡證明,還有醫院的診斷書,那些我都還留著呢,我拿給你看。”
吳春梅拿了資料出來,我大概掃了一眼,把主要問題說了一下:“這個案子,你最好找當時事發地的律師去做,最重要的是取證問題,也就是老板當時雇傭你男人在工地工作,有什麼能證明?比如工資轉賬,或者是同行乾活的人作證,這都可以證明事實勞動關係……”
走的時候,已經快十點多了,梅姨說道:“小遙,這錢要是能要下來,我得好好感謝你。”
“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節哀順變梅姨,但是該爭取的也得爭取。”我安慰了句吳春梅。
工亡前年,按照當地他們賠付的錢,應該也有四五十萬,如果能要下來,梅姨的生活應該能夠得到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