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台長當然聽到了這幫人的胡言亂語，但他隻是微笑著搖了搖頭，衝欄目組辦公室領導點了個頭就離開房間。
他心情大好，自然不會在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上挑刺。
這些年胡台長有想過魔都電視台與湘南電視台相比的優劣勢，不得不承認湘南電視台在節目和電視劇引進方麵做得更優秀，胡台長反思過，總覺得台裡需要點新鮮血液，需要年輕人的風氣風貌。
年輕嘛，胡言亂語還是正常點的。
當然，如果《非誠勿擾》是這幫人製作出來的，當著他的麵，正麵對他說這話都能理解。
反正又當不了，還能給自己拉業績。
聽完彙報之後，胡台長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拿著下麵人發來的彙報看。
這是《非誠勿擾》的收視率曲線。
開播時的收視率為9.7％，後續一路上漲，有剛開始隻是平滑地上漲，後續簡直能稱為瘋漲，最後收視率停留在19.2％。
這是什麼概念？
曾經魔都電視台的黃金欄目，最好的成績也不過是收視率達到了8.2％。
看起來不錯，可那是建台成立以來最好的數據了。
但是現在，《非誠勿擾》的首播率就變成了曆史記錄的兩倍。
看著收視率曲線，胡台長似乎看到了自己飛黃騰達的道路。
湘南衛視在雙休的黃金檔簡直無人能敵，數十年來都是這般樣子，但現在，第一的寶座易主了。
胡台長高興於自己的行為獲得了成績，高興於押寶押中。
最開始，答應顧源引進路揚投資的那部《愛情公寓》，是出於私交也是出於顧源的高價買廣告，聯係下屬之後就給了一個不痛不癢的播放時間段。
後麵《愛情公寓》火了，全台重視。
當時台裡有人說要和路揚顧清寒成立的那家影視公司要達成長期合作，他們所拍攝的電視劇水準已經達標，以後還有新劇，又或者是《愛情公寓》續集，一定會用最高標準對待。
但路揚這家夥不按套路出牌。
第二次合作，居然是一檔子綜藝節目。
說實話，當時的胡台長也不看好，畢竟你這年輕人好不容易在一個領域裡麵做出點成績，為什麼不繼續把優勢擴大，為什麼不繼續之前的風格拍個續集穩定一下，為什麼要跨領域拍綜藝。
國內的環境大家都很清楚，綜藝這方麵，除了湘南衛視那幾檔拍攝十幾年之久的綜藝，其他的都不行。
路揚拍綜藝，那不是跳進火坑嗎？
所以胡台長不認可，可認不認可是一回事，幫不幫是另一回事，之前的《愛情公寓》讓魔都電視台獲得了業績，現在不同意其他方麵的合作，可能嗎？
當然是不可能的。
但因為路揚是第一次弄綜藝節目的緣故，台裡其他人不看好。
大家都想路揚繼續弄電視劇。
胡台長也想，可年輕人不就是要有衝勁，再加上顧源這不要臉的又跑來聯係他，說想買廣告，他能拒絕？
於是還是頗為重視地給《非誠勿擾》最高級待遇。
節目沒播出之前，甚至是收視率沒出來之前，胡台長心中忐忑，但這會，收視率爆表，他高懸的心也落地了。
這會，每周一的早會，他坐在主席台的正中央，桌上是收視率圖紙，他的下麵，是一群默不作聲的員工。
“《愛情公寓》收視率全國第一。”胡台長目光掃視在場的所有人，“你們支支吾吾個什麼？”
胡台長年紀大了，但這種打臉的場景，還是讓他心中暗爽。
...
對於《非誠勿擾》的爆火，路揚的評價是：基操，勿6。
他隻是個搬運工，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文抄公，獲得點成績不是應該的？
隻是這次《非誠勿擾》給他本人帶來的影響力很大。
原來寫歌又或者是拍電視劇，家裡麵很少給他打來電話，通常都是陳治那一幫人的彙報成績和道謝，但這會，他老娘的電話倒是挺多。
“你這孩子，弄點什麼東西都不知道跟爸媽講的？”電話裡老媽還是一副抱怨的語氣，“昨晚我還在和你爸看《非誠勿擾》呢，說如果這節目早出幾年，你可能都能上去，節目看得挺上癮的。”
“我之前寫的歌和電視劇又不合你們胃口......”路揚尷尬地笑笑，“那下次有什麼適合你們看的，我都跟你們說下？”
“不適合的也要說，好歹讓我們知道你平時都在做什麼啊？”路媽批評著，“在這點你就比不上清寒，你連怎麼說都忘記，人家清寒天天跟我聊天。”
路揚：“......”
“對了。”路媽好像想起了什麼，“昨晚我看節目，清寒他哥，就是穿旗袍跳舞的那個小夥子，是不是腦子有點......”
“沒問題。”路揚解釋，“行為藝術。”
“真沒問題？”路媽一愣，“哪有正常人，男的，穿旗袍唱歌的？”
路揚沒好意思說那是自己的手筆，隻能心中默默地給顧添衡道歉，讓他背死這黑鍋。
“可能是......想法有點與眾不同吧。”
“估計是單身久了。”路媽突然說，“我問你點事兒。”
“媽，你說。”
“是這樣啊。”路媽說得很小聲，“咱們院子裡那個陸阿姨你還有印象吧，她兒子比你大幾歲，現在還沒結婚呢，你陸阿姨心急，想著早點抱孫子，就想著她兒子能不能上你那節目。”
路揚：“......能啊。”
“我不是說問你能不能安排進去，就是你給個比較好進節目的流程就好了，讓他們根據規則辦事。”路媽輕聲說，“小陸是一個，以前你爸老領導的那個姐姐也是一個，還有啊.......”
很多很多的人，路揚在電話裡聽到麻木。
那些人有部分是自己童年的玩伴，隻是後來慢慢疏遠了，大家很難見麵，可一提到名字，又或者對方父母的名字，記憶總會如流水湧上心頭。
不知不覺過了這多年。
以前一起玩泥巴的家夥們也要麵對結婚生子的問題了，以後要為人父為人母。
就是老媽話裡的信息怎麼這麼多？路揚越聽越彆扭，到了最後，等老媽把所有人介紹完之後，路揚忍不住問了一句，“媽，原來你不是說院子裡就我一個單身？”
路媽：“......我說給你聽誰想上節目就得了，問那麼多乾嘛？”
“那到時候我跟你發一份報名的流程吧，一般情況下都能進的。”路揚沒糾結於之前的問題，跟女人刨根問底通常沒什麼好下場，老婆如此，老媽也如此。
“那行了。”路媽說，“我要煮東西了，清寒現在懷孕，你記得注意一下飲食，她吃得多就給她吃，養胖點也好，彆擔心以後恢複體型難，身體健康是最重要的，以前咱家樓上那個陶阿姨，就是因為太瘦，懷孕時差點難產死了，一定要注意身體。”
路揚：“......”
聽起來不怎麼吉利，但用心是好的。
他完完全全地成為了一個合格的傾聽者，聽著老娘在那頭說著事兒，關於以前的玩伴，也關於以前院子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