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擲地有聲卻很小,小到櫃員能恰好聽到。
她聽過不少結婚登記人的聲音,有興高采烈的激動,也有羞澀的小聲嗶嗶,但現在這種毫無默契且鬨出矛盾來的回答,還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這時候櫃員突然注意到了登記人雙方的名字,她並非追星族,可對於近段互聯網上最火的兩個明星,她還是有所耳聞。
如今這倆名字擺在一塊,她有些激動地側過頭,然後......
“稍等。”櫃員按捺住心頭的震驚說。
人的模樣沒問題,戴著口罩和帽子,但並不能遮攔認真注視,這時她翻看起自己麵前的戶口本與身份證。
路揚。
顧清寒。
每個證件上都是兩人其中之一的名字。
“這倆真結婚了?”
“太生猛了吧,愣是半點消息都沒透露出來。”
坦白來說,櫃員也是見過幾次明星登記的人,但那些人要麼特高調,要麼特低調,像現在這種突如其來的她還是真沒見過。
還想詢問起其他的問題呢,這時她悄咪咪側過頭去,看到了互相對視,氣氛有點劍拔弩張感覺的路揚和顧清寒......
算了,直接幫這兩人登記,看這兩人的眼神,好像是恨不得馬上得證。
“你看那邊的格式。”路揚指著右側掛滿公告的牆壁,“都是男的在上麵的。”
“文字在上麵又不代表人在上麵......”
顧清寒嘴硬著,並沒有跟人胡鬨,她隻是低著頭,氣鼓鼓地看著路揚腳上的黑皮鞋,心想著要不要踩上一腳以振妻綱,可等下拍照的時候被人發現了怎麼辦,總會有好事者偷拍下來,誹謗捏造成夫妻關係不好。
算了,今天饒他一命。
他們是藝人夫婦,如今熱度不小,而櫃員的態度並沒見到多大的改變,好像接待的隻是普通人,不過在兩人即將去拍證件照的時候,還是輕輕地說了句,“我很喜歡你們,幫我簽個名。”
也不管是不是真正的喜歡,反正距離櫃員最近的顧清寒從她身邊拿了張白紙,刷刷地寫下“加油”,又附上自己的名字。
“每天開心”,路揚跟上並寫上祝福語,大概也是在祝福他們的婚後生活。
櫃員緩緩點頭,臉上的表情從不冷不熱變成了親人的微笑,聲音也高興:“謝謝,往那邊走,拍照。”
她向拍照處伸出手,路揚和顧清寒如提線木偶般的照做,都是第一次結婚的人,就算裝也裝不出輕車熟路的樣子。
簡陋的長凳,單調的背景紅布,還有兩盞相對應的燈光和孤零零的相機,攝影師輕聲呼喊著“茄子”,把長椅上的兩人記錄在相機裡。
哢嚓聲響起,閃光燈一閃而過,照片上的兩人互相靠近且笑容甜蜜,像是在共同品嘗一顆名叫結婚的蜜餞。
“啊......這就完事了麼?”路揚突然愣了一下。
怎麼和自己想象中的場景完全不同,一切順利單調卻又合情合理,好像他們隻是來走個過場,合照拍完之後一切都索然無味。
這時他注意到了身旁的顧清寒,她臉上的神情和自己沒多大區彆,不過硬要說變化的話,那就是她牽自己手的時候,好像更理直氣壯了。
真理直氣壯啊,兩隻手互相包裹緊密貼合,好像每個紋路都能完美的契合在一起。
如今就差證件到手,就在兩人牽手離開拍照處的時候,發現了有點不對勁。
主要是路人看向他們的目光,不是羨慕,準確來說,更像是......
震驚。
要遭!
拍完照之後的兩人隻覺得空虛,現在見到他人的反應,兩人才想起剛才因為拍照的緣故,他們把佩戴的帽子摘掉了。
隻有小小的口罩在遮擋著一部分臉部。
但人物特征還是有些明顯的。
“忘記戴帽子了。”路揚壓低了聲音,“要不我們直接跑?”
“你跑什麼?證不要了?”顧清寒強裝鎮定,見那頭的人們沒多大的反應,也不屑於偽裝。
“證......還是需要的。”路揚撓撓頭,“戶口本還在那呢,以後小孩出生要上戶口。”
“等吧。”顧清寒說,“我們繼續裝路人。”
“注意那邊。”
“哪邊?”
“三點鐘方向,十點鐘方向,好幾部手機舉起了,不用想都知道在偷拍。”
“拍就拍。”顧清寒威風凜凜地說,結婚領證,多大點事兒,又不是見不得人。
“不。”路揚搖搖頭,“我是說......咱們結婚,彆人先把領證的消息爆出去是怎麼一回事?”
這話有些道理,和之前的自己想到一塊去了,自己還沒說出去呢,彆人就幫說了?
那那種讓彆人祝福的快感怎麼辦?喜悅的時候總想聽點開心的話,萬一彆人先把照片發上去,他們還聽個錘子!
她正想著怎麼阻止呢,耳邊突然聽到了路揚的聲音,“轉身。”
“啊?”顧清寒疑惑著照做。
她看到了路揚舉起的手,還有那手上的手機,前置攝像頭已經打開,屏幕上浮現出他們的臉,畫麵的遠處,是那排成長龍的路人。
這一看還真有走在芸芸眾生之前的味道,在按下拍照按鍵的前一刻,顧清寒攬住了他的肩,像是大姐大。
“你占我便宜?”路揚看著照片嘟囔,“這麼看就像你是我大姐頭似的。”
“怎麼?”顧大姐頭說,“不服?”
“我說服不服沒用,證上,我的名字還是在上麵。”
顧清寒:“......傻子。”
證已經辦好了,兩人的合照被嵌在證件的右上角,有鋼印在上麵,像是堅不可摧的誓言把照片裡的兩人給鎖定。
證有兩本,持證人不同,名字的排列方式也不同。
——所以也沒有什麼上麵下麵的說法。
“我們還需要辦理什麼業務麼?”路揚看著櫃員問。
“就這些了。”
“沒了?”
“沒了。”
領證那麼輕鬆的麼,本以為會是個繁瑣的過程,但現在看來完完全全就是來提交個資料,在攝像機麵前露個臉拍張照,然後該回家回家,彆來惹事。
因為櫃員下一句的確是:“如果可以的話,現在就離開吧。”
還趕人呢!
路揚和顧清寒沉默住了,很多拍完照等待拿證的人都在向他們默默靠近,如果還在這停留,說不定還真給人家惹麻煩。
“回家了,老婆。”
路揚拉著顧清寒的手就往外跑。
...
帕拉梅拉歡快地在城市道路上行駛,太陽把建築的玻璃外表襯得如波光粼粼的湖麵,天窗已經打開,抬頭就能看到水洗般的藍天。
老公......
老婆?
顧清寒一直沒說話,還在思考著以後的稱呼問題,互相叫老公老婆就太奇怪了,雖然也說不出哪裡奇怪,可哪怕沒有外人,私下裡叫叫還是會起雞皮疙瘩。
愛人?
這也不行,這應該是在外人麵前對自己伴侶的稱呼。
還是直接叫路揚?
可這又體現不了他們已經是夫妻的事實。
突然浮現在腦海裡的稱呼問題把顧清寒給難住了。
路揚叫得倒是歡,“老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