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風胡子
風胡子,楚國最著名的相劍師。
楚國吳越舊地上盛產名劍,那裡的鑄劍師天下聞名,由此產生的相劍師也是聞名遐邇。
風胡子能從中脫穎而出,水平自是極高。
據傳這位老人少時學鑄劍,正值年輕力壯的三十歲時開始遊曆七國。立誌要識遍天下之劍,編寫出最公正的劍譜以流傳於世。
每柄得到他親口評價的長劍,都能名聲大漲,價值暴增。
如今在桑海出現,肯定是為了新任儒家掌門的太阿劍而來,這柄威道之劍經伏念之手,原本的盛名現如今更上了一層。
堂主大人的名聲在七國間也是有所流傳,但偏偏沒有一次是以劍術水準流傳的。
何況他這些年換劍頻率相較其他劍客而言十分頻繁,沒有大多正統劍客的那種對自己手中寶劍珍愛之情。
“堂主的佩劍遠非凡物可比,不妨交由那風胡子評鑒一番,公正留下幾句讚譽,可名動江湖!”
酈食其盯著堂主大人腰間佩劍,提議道。
凝視著風胡子消瘦背影在人群中慢慢走遠,陸緯卻是搖了搖頭:
“這位相劍師來到桑海,並非為我而來。”
“他如今滿懷期盼希望看見的長劍,是太阿,我的吞海可不喜歡插隊。”
“堂主所言”酈食其立刻聽明白陸堂主的意思:風胡子是為了太阿劍才來到桑海、若此刻陸緯若捧著吞海劍去匆匆請求評劍,那便落了下風:“堂主所言甚是,是酈某眼光太小了。”
他恭恭敬敬的向陸緯拱手道歉。若是普通劍客,能得到被風胡子評價寶劍的機會,便是爬也會爬過去。
可堂主豈能與那些俗子一般?身份這個東西,你自己不在意的話,彆人也不會在意。
伸出胳膊扶起酈食其,陸緯保持微笑:“我們與這位風胡子大師還會正式見麵的,先任由他去吧。”
“堂主思慮妥善!”
酈食其默默記下今日犯的錯誤,他明白自己終究是眼界還不夠寬闊,見到一位風胡子便有些失了神,這可不好.
兩人在城中尋了家中品客棧住下。上品客棧都被提前來到這濱海之地的貴客們訂滿了,連續找了幾家都沒有充足客房。
把行禮安置好後,陸緯從包裹中取出一卷卷起來的灰黃畫冊,將之用白布背在身後,與酈食其一起出門。
這項禮物他早幾年就準備好了,今日終於能拿出來。
裡麵畫卷是‘孔子觀欹器圖’,屬於後世作品,但現在拿出來也不算超前。
它的材質是‘紙張’,這種隻在農家中使用的絕妙書寫工具,將第一次展示給誌向‘文安邦國、武定天下的’儒家弟子們。
“堂主要以農家身份拜見伏念,還是”
控製著自己眼神,酈食其認真詢問道。
“先隨你去當作一般賓客即可。”
此行來到桑海,陸緯的目的有很多,與伏念結交隻是一個支線,能不能完成甚至都並不重要。
伏念自創聖王劍法,推崇王道治國,講究內聖外王,是‘禮’的極致。
講禮的人,天然也是個順大勢的行事風格。
對伏念而言,最大理想是將儒家和儒家思想發揚光大。但哪怕他再如何追求,那位始皇帝陛下也不會如他所願。
而且,無論曆史線如何,這個世界的秦國朝廷有著李斯這位‘前儒家弟子’在,秦朝便天然會成為儒家的敵人。
這一點,日後李斯會幫助伏念認識清醒的。
再算上張良這位意圖複國的儒家三師公,儒家在未來,無疑是自己穩固盟友~
在這個時間點,與伏念深交不如與剛剛滅國不久的張良聊聊反秦計劃。
“隻以普通賓客身份拜訪的話,酈某在儒家中人微言輕,恐怕很難與伏念有交談機會。”
酈食其接過陸緯解下來遞給自己的白布長卷,雙手抱在懷中,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
“無妨”,堂主大人踩在青磚鋪路的街道上,望著兩側飄蕩的各家店鋪彩旗,踏過金水橋,語氣帶著些探究:“我聽聞伏念的老師這些年還破格給伏念收下兩位師弟。”
“你對他的兩位小師弟有了解麼?”
“這我卻是不知”酈食其麵露思索:“我與小聖賢莊這邊雖一直有聯係,但因為與伏念關係疏遠,因此從未與他們聊過伏念。”
“待到了小聖賢莊,我可與老朋友們打聽打聽。”
“嗯,其中一個叫顏路、另一個叫張良。”
被陸緯惦記著的顏路和張良,此刻恰好聚在一起。
一個依靠在亭閣柱子上讀書,另一個就在一旁舞劍。
清風微微吹過,在兩人分彆握著書卷和劍柄的指尖絲滑,留下了完全不一樣的感悟。
他們的大師兄這些天很忙,兩人本該是要陪同各路來賓充當接待。
不過一個時辰前,天下聞名的風胡子大師來臨,所有賓客都聚了過去,顏路、張良二人反倒閒了下來。
便索性結伴來到偏僻小院,偷得浮生半日閒。
聽著師弟舞出的劍鳴聲愈來愈大,顏路麵色未改,口上平靜出聲:“伱心不在此,何必還要強留呢。”
咣的一聲收劍歸鞘,張良淡笑單手靈巧越過護欄、來到顏路身旁坐下:“師兄的心若在書本裡,便不會發言稱我的心不在劍上了。”
這兩人年齡相近,不過顏路十來歲出頭便被收入儒家,至今學詩書已有六年。
張良是去年才被收入門下的,正統學儒時間不長,但顏路知道這位師弟十分聰慧,隻是心中還帶著仇恨,有心想要幫助師弟平和心境:
“空穀臨風、逸世淩虛。淩虛劍雖為利器、卻無半分血腥、隻見飄然仙風、為名器之選。”
“劍為凶物,更難得以劍載誌,以劍明心。”
“風胡子的到來,讓你對那些回憶仍不能釋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