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神農令
趙軍大敗的消息除了在各國朝堂上有所反應外，江湖中同樣掀起一陣討論之聲。
牽著三匹馬兒在某間鄉野客棧休息的陸緯得知這個消息，反應淡薄。如此結果他從算計李牧入農起就預料到了。
不過‘小平原君’趙義居然會被派去接任司馬尚的漳水防線並能堅守至今、成為趙國僅剩的一軍主將，這大大超出了堂主大人預料。
邯單阝城內農家大部都撤離了，僅留的百來位弟子作為門客親信陪同在趙義身邊，也一起上了前線。
但由於軍中管理嚴格、這些人沒有機會將信息傳回大澤山。
趙義本人軍事能力陸緯很清楚：相當有限、就等於沒有。
能做到現如今的表現，一定是有人在幫他。
而這個人選也不難猜測：隻能是被罷黜統軍之職的司馬尚！
趙義能走到現在，可以說很大原因是接受了農家援助和陸堂主指導。但他之所以能被扶起來，自然也有著他自身優點：
自審清晰，善聽意見。
趙義一直明白自己能力真的有限，所以很能聽取他人意見、並不假思索的一一照做。
這其實不是個很好的性子，不過奈何各種機緣巧合之下，現實就是讓這樣的小平原君成為了趙國僅剩可靠之將。
趙義從四年前在陸緯催促下向當時與秦軍交戰的司馬尚援助物資開始，就對李牧、司馬尚持有敬意在。
幾個月前，郭開向趙王提出李牧、司馬尚都有謀反心思後，趙蔥、顏聚去接手北路軍權，趙義則陰差陽錯的被郭開指派來接手南路軍權。
司馬尚得知軍令，沒有反抗，直接束手就擒。但趙義事後沒有將司馬尚送回邯單阝，而是將之留在身邊仍作為實際上的漳水防線總指揮、又向朝堂謊稱司馬尚逃走。
反正有李牧也逃走的珠玉在前，司馬尚與其回去被關入牢獄，不如暗中繼續替自己指揮軍隊。
趙義是這樣想的，也大膽的這樣做了。
他本人後續就隻坐在軍營主賬裡安心與門客日常遊玩，多餘之事一概不管.
這樣的擺爛放權反倒讓‘小平原君’大人領到了數次擊退秦軍進攻的功勞。
北路大軍戰敗後，趙王遷又驚又懼，他不想當亡國之君，但昔日長城李牧已倒，隻能將漳水岸邊表現‘可圈可點’的趙義視為唯一救星、委托他負責邯單阝保衛戰的一切防備工作.
這一係列細節陸緯自是不知，堂主大人隻是根據局勢、憑借自身對幾個關鍵人物的了解、大致猜測到趙義獲得了司馬尚的幫助。
‘說不準，我在薊城見了俠魁後，還要去一趟趙國謀劃一番。’
倒一碗清茶，聽著旁邊桌的遊俠們大聲激烈討論，陸緯思緒中各條線索信息不斷交錯螺旋.
薊城，由燕太子丹組織的一場反秦宴會熱烈召開，參會者除了墨家的幾位統領、精銳弟子以及軍隊中投效太子的戰將外，僅僅田光一位‘外人’混在其中。
露秋閣也收到邀請函，但陸山斟酌再三後，當場決定在太子宴會當晚、安排了場露秋閣聚會，以此為理由遺憾拒絕赴宴。
陸山可以不去，田光卻不能不去。他的身份、以及他目前境遇，都決定了他的行動必須依據農家大利益去走。
昌平君的助力，對農家依舊有著很大重要性。無論心中真實想法如何，表麵上的功夫不能不做。
闖蕩江湖多年，田光應對各種局麵輕車熟路，因此這場宴會倒也能笑容滿麵的推杯換盞，言辭間贏得燕丹和幾位墨家統領的很大認可。
可一旦談及要農家為接下來的戰爭出人出力，那就很抱歉了：農家各項牽扯很多，還有外姓、田姓的內鬥在，實在有心無力！
總之一句話，要田光嘴上支持可以，但切實去付出實際，不可能。
這屬於耍無賴之舉，但田光俠魁身份在那兒擺著。他真選擇硬耍無賴，在場與田光身份對等的也隻有燕丹能點破。而燕丹在當下局勢裡、可以不要農家盟友、卻絕不能與農家為敵。
默契保留著彼此最後顏麵，宴會在熱鬨中散去。
田光回到自己屋舍，一站到門口，房內那不加絲毫掩飾的氣息便被他探查到。
“你小子要我連發五份加急信件才肯過來。”
推開木門、背身倚靠關上，田光眼神明亮看向同時點上燭火的那道熟悉身影。
“俠魁可不要誤會，非我拖延，而是前段時間恰好去桑海拜會儒家掌門繼任典禮了。”
“一回到大澤山正收到你的第三封信件。”
“快馬加鞭，我已用最快速度趕來薊城。你的後兩封信件肯定是信使因為某些阻礙中途耽擱了。”
“儒家換屆，伏念？”田光根本不糾結來的快慢問題，關鍵是對方能在自己出事前來了即可。
他在陸緯對麵坐下，端起陸小子提前倒下、溫度恰好的茶水一飲而儘後，然後隨意用衣袖擦去胡須上殘餘水漬：“主動與儒家相交，結果如何？”
“伏念引我為知己～”
這是很明顯的假話，說出者和聽到者都清楚，但田光哈哈大笑，手掌一拍桌案，發出的明顯異樣聲音讓陸緯眉毛一挑，望向俠魁桌上手掌。
田光翹著二郎腿，將手下異物推滑到陸緯一側：“儒家講禮，能被伏念引為知己，伱也該接過農家了。”
所謂異物，正是由特殊金屬材質所製成、千年不壞的神農令母牌！
神農令樣式的子令牌可以有很多，但母牌隻有一塊。那是由農家祖師神農氏流傳下來的、真正意義上堅不可摧的農家聖物。
陸緯六年前第一次與田光見麵時、便癡心妄想欲謀求得到的農家俠魁信物，現在被他抬手可得。
“你的局勢已經惡化到這種地步了？”
不客氣的手掌覆上金屬質感，指尖輕輕摩擦著神農令上五穀紋路，陸緯認真盯向田光胸口九星珠草。
“收了彆人好處，卻不能將事辦好。”
“還成為羅網、陰陽家監視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