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均金軒
對薊城戰局，墨家的關注度是諸子百家中最高的。
巨子在薊城裡指揮燕軍直麵對抗秦國，他們這些統領、普通弟子卻在機關城內作壁上觀，伴隨種種信息從北地傳來，墨家內部人心浮動。
不管願不願意承認，墨家身上都已經刻上牢固的反秦標簽，各國、諸子百家、民間，一提到墨家就會提起這個標簽。
以前墨家與各方勢力的交往，雙方都不用顧及太多、就事論事，墨俠一向很受歡迎。
然而現在，由於刺秦事件，墨家陷入進了孤立無援當中，在局勢未明之前，機關城真的淪為了孤城。
想要改變這一點：
要麼堅守反秦路線，成為一杆反秦的旗幟，如此那些對秦國同樣有著反抗心思的勢力，自然就會慢慢主動暗中接觸墨家。
要麼，乾脆向秦國投降、重修關係，淪為大秦走狗。可趁機借秦國之力，將墨家再一次發揚光大。
如果選擇中間派，那就得縮在機關城中、至少單機生活數十年，才能讓時間衝刷一切。
墨家九位統領裡，持堅定反秦態度的，都是從燕國來的那批人士：高漸離、大鐵錘、曠修、盜蹠。
班大師、徐夫子中立，庖丁遠在桑海城。
剩下兩位原本是墨家老人，他們留守機關城中，一開始與上任巨子六指黑俠一般不支持刺秦計劃，但事情已經發生，這兩位老人不願意製造分裂，主動辭去職位。
僅從高層來看，墨家會走哪條路、一目了然。
不過他們現在沒有決定權，巨子燕丹還在，需要等待下一任巨子誕生後，再帶領墨家前進。
高漸離自回到機關城後，撫琴次數就愈發減少，而精力專注於手上水寒。
曠修作為知己，每當高漸離練劍，他便在一旁彈琴伴奏，使得小高那急躁的心保持著平和之態。
“修大哥，我想通了。”
這一日，舞劍用出易水寒後，高漸離站直平息好內息，收劍來到曠修身旁坐下，輕聲點頭道：
“我明白巨子選擇犧牲時，修大哥為什麼要攔著我去阻止了。”
有時候道理歸道理、即便是正確的理論，當一個人從內心深處就不願意接受，照樣會生出很多理由在他心中辯解。
曠修隻微笑著彈琴，高漸離娓娓不倦：“從荊軻大哥，到巨子，他們的信念都是反抗暴秦、不願讓天下人的天下、淪為嬴政一個人的天下。”
“我在易水河岸勸說不了荊軻大哥的決定，在薊城也勸說不了巨子的決定，他們都是為了心中信念而死。”
“留下的，是希望火種。”
“這份火種總要有人站出來守護，荊軻大哥和巨子以後，我，便是守護墨家與反秦理想的嶄新利刃。”
“你想要怎麼做？”
曠修對高漸離的話語不置可否，他是更純粹些的琴師，音樂裡是沒有對錯的，隻有選擇本身。
選擇了哪一條路，就要在選擇中堅定不移走下去，至於這條路在他人評價中是對的還是錯的，隻是立場不同之人的偏差而已。
對曠修來說，重要的從來隻有選擇的這條道路上有誰在陪著自己同行，而非這條路會通向陽光還是尖刀。
“暴秦勢大，僅僅是燕國與墨家的聯合，根本不足以去抵抗秦國兵鋒，我們需要更多盟友。”
“這個世界上，厭惡秦國暴虐的勢力不在少數，與其等他們來找我們，不如主動出擊！”
“巨子在薊城拖住了秦國視線，趁著這個機會，我去尋找更多盟友！”
高漸離的性格對外人素來冷淡，不喜結交俗人。能讓他做出如此改變、主動外出去交際形形色色，可見小高懷有怎樣堅定信念。
“第一個目標是農家？”
曠修停下琴音，側頭與知己對視。
“不”，高漸離搖頭：“農家俠魁與巨子之間有著深厚交情在，可從燕國發生的那些事來看，田光並沒有下定決心堅定反秦。”
“農家十萬弟子，在充當看客。”
“我在薊城與共工堂陸兄有過一次交談，他對此的解釋是農墨兩家教義不同，想要農家改變心意，還是要從他們的俠魁下手。”
“墨家現在迫切需要有著天然反抗秦國理由的盟友，這個條件農家不滿足，隻有楚國那兒，有我們想要的答案。”
“項氏一族麼”曠修猜出高漸離目標：“我陪你一起去。”
“不過機關城裡的穩固也很重要，這件事需要向班大師他們提議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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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家度過自秦燕戰爭以來、前期的混亂以後，準備重新在江湖上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