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的美味佳肴被端了過來，味道自然是不差，起碼對於這個世界的人來說不差，不過……李啟總覺得差那麼點意思。
他還是喜歡吃那種比較‘自然’的飯菜，而不是這種加了太多人造調料，把食材弄碎加入各種化合物，然後做成嶄新口味的份子料理。
這倒不是說這些人造化合物有什麼低劣的地方，而是李啟的品味認為，這樣做的食物，沒有底蘊。
要知道，食材並不是生下來就是為了吃的。
每一種食材，其本質都是為了存在，為了生存。
他們是生命。
生命之魅力在於神奇，在於無法想象、超乎想象、又合乎道理，每一個物種的起源，每一個生命的誕生，無論巨大如星球，還是細微如蟻蟲，他們都一樣神奇。
他們的起源複雜而神秘，每一種生命都是在複雜的環境中與之鬥爭、適應而演化過來的，每一個生命都異常珍貴，每一個生命的誕生都是一個奇跡。
一次偶然的意外，在一片死亡的渾水之中，就有可能點燃生命那征服世界的火焰，最終演化出複雜生命。
無數的氣在億萬條雙螺旋中永不停息地流動，好像引擎一般，物質被泵出線粒體，一切便拉開序幕。
從草履蟲到多細胞生物，然後是兩性的演化，分裂，程序性死亡，線粒體的嵌合，有氧代謝能力，適應性，免疫能力與疾病、衰老與死亡，生命通過死亡將新的生命作為禮物贈給新的生命。
這份生命之禮，可以一代一代、毫無間斷地追溯到不知多少億年前的，或許是某個深海熱液噴口之處，或許是一些漂浮在彗星上的浮塵，又或者冰麵之上的些微生氣，這些便是生命最初的擾動。
這些擾動經過了時間的醞釀，便成為了路邊的野菜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用最神奇的生化魔術把空氣轉變成為數以百萬計的化合物，一切都是那麼的精巧而美麗。
而采摘野菜，製作成食物，吃下去所品味的，就是這般奇跡。
而反應釜裡的東西，雖然也不能說不厲害吧……但就李啟的味覺來說，還是差點意思，起碼沒有那麼精妙。
但李啟的反應在末瀧看來，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在末瀧眼裡，這些頂級的美味佳肴，李啟吃下去之後，卻有一種……不怎麼好吃的感覺。
這讓末瀧對自己的味覺產生了一點點懷疑，他又嘗了幾口。
這味道，這種複合的香味，這種脫離了原始植物的青澀，充滿了科技感和廚師複雜加工的口感。
這是自然食材絕不可能抵達的味道和口感，營養豐富，這也是他們設備和技術的證明，是前進聯盟獨有的美食文化。
真是太棒了！這很顯然是最頂級的設備，最高端，最難以操作的烹飪機才能夠做出來的，光是想要操作這種烹飪機，就需要十幾年訓練的熟練度，每一個味道分層，每次咀嚼的口感都規劃好了，這樣做出來的東西，怎麼可能不好吃呢？
於是，末瀧說道：“李啟，怎麼這個表情？不好吃嗎？這可是最頂級的烹飪機。”
“嗯……設備是個好東西，隻是感覺有些濫用了。”李啟斟酌了一些，如此說道。
“好東西，就不存在濫用一說。”末瀧則如此說道。
李啟不置可否，單純的掃視四周。
他此刻已經暫停了對真知道韻帶來的信息解讀，因為這樣能讓他更習慣凡人的視角，而且說實話……李啟也不是那麼喜歡讀心。
有時候，觀察對方的思考，聆聽對方的言語，遠比直接讀心要有意義的多。
但僅僅隻是這樣，他的觀察力也可以很輕鬆的感受到，這些內接或者外接的設備，充斥著生活的每一個部分，設備參與的越多，他們就越喜歡。
衣服的插件越多越高端，那就代表越好看，食物加工的越精細那就越好吃，包括整個城市，各個方麵，每個人，每個地方，全都是設備接管其中。
隻是……這不好嗎？
這些設備，不就是他們的‘術法’嗎？
好像也沒什麼不好的。
但是，李啟又被戳了戳，他的耳畔傳來一個聲音：“喂？兄弟，怎麼又愣住了？”
“噢噢，不好意思，習慣了。”李啟有些歉意的看了一眼末瀧。
壞了，這個習慣改不掉了。
李啟這個突然發呆的毛病，簡直就和沈水碧一模一樣，一不留神就整個人陷入思考之中，如果沒人提醒，搞不好他能思考個幾十天。
反正他不會餓，不會困，遇到事情也會被驚醒。
但是，也正是因為這種習慣，導致了李啟的時間觀念產生了某種差異，這也是他想改變的。
他倒不是非得堅持凡人的時間觀念，而是李啟認為，這個世界上絕對完美的視角是不存在的，真正的，能夠觀察體會到一切的上帝視角，其實是一種能夠在各種視角之中變化的能力。
而現在，李啟失去了這種能力，導致他隻能體會到長生者的時間流速，而無謂的浪費了許多時間，所以他才想來習慣前進聯盟的時間。
李啟再次驚醒，然後這時候，他突然說道：“對了，末瀧，我想聘請你幫我做點事，我會給你足夠的報酬。”
“什麼？”末瀧隨口問道。
難道是叫自己去跑腿？
“你不是個巡邏官嗎？我想跟著你，看看你平時是怎麼工作的，隻是呢，過程中我可能突然發呆，這時候你就要負責叫醒我，怎麼樣？我的話……就付你的工資吧，你工資多少，我就付你多少。”李啟說道。
“我執法過程是機密。”末瀧皺眉，不管多少錢，這種事情是做不得的。
“沒事，我馬上就是你的同事了。”李啟笑笑：“一會你應該就能接到消息，到時候你再看看能不能同意。”
隨著李啟的話語，幾乎是立刻，末瀧就接到了一個通訊。
這是通過設備直接傳過來的，是主任發過來的消息。
“緊急通知，上麵給你配了一個搭檔，明天回來報道，你先了解一下，這是總廳那邊的消息，以後你就有搭檔了，工作可以輕鬆一點。”
末瀧愣住了。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