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麼並排走著,一時找不著話題,誰也沒先開口。
走了有幾分鐘,還是潘寒夢先打破沉默:“其實暫時離開也沒什麼不好。賀蘭祿來了,縣長這個位置可不好坐了。她的性格你應該見識到了,那是極其強勢的。下午她還給我打了個電話呢。”
“給你打電話?她盯上誰了?”第一天就給紀委書記打電話,林方政自然聯想賀蘭祿要拿誰開刀祭旗了。
“不是誰,而是一個群體。”
“群體?”
“就是陵州幫。”潘寒夢說,“她說,必須要肅清許哲茂的流毒,對那些違法犯罪的陵州老板決不能縱容,該查的一定要查。還說之前對陵州幫許諾不追究是不對的,不能為了搞經濟就知法犯法。”
林方政聽後眉頭緊皺,這是要推翻自己之前的許諾?
“她不是國企出身嗎?應該是懂經濟的。這個時候再擴大打擊麵,朗新的發展不要了?”
“誰知道她是怎麼想的。”潘寒夢也有些無奈,“反正挺突然的。”
“你怎麼回的她?”
“和你的意思差不多,勸她暫時不要追究這件事,有些老板手裡還有政府項目,不要耽誤項目建設。”
“她答應了嗎?”
“你覺得呢?”
“沒有。”潘寒夢這麼反問,林方政就知道答案了。
“倒也不是完全沒答應。她說,先摸清這些老板的底子,有項目可以緩一緩,其他的不能姑息。”
“天真!”林方政生氣道,“這幫商人都是互通有無的,你查了一個,就會驚動一群。前腳剛許諾不追究,後腳又翻臉,黨和政府的信任全給毀了。”
“她都這麼說了,我就隻能先答應下來。不過你放心,怎麼做我心裡有數。而且她的最大目的不是這個。”
“什麼意思?”
“她隨後又做了第二個指示。說有件比查這些老板更重要的事。要我們紀委摸排許哲茂案子牽涉縣裡哪些縣管乾部。”
林方政不解道:“這還有什麼摸排的,該處理的都已經處理完了。”
“你沒明白她的意思。”潘寒夢說,“她要的不是那些被查的腐敗乾部,而是有瓜葛但稱不上腐敗的乾部名單。”
這麼說林方政就瞬間懂了:“嗬,她要拿著你這個名單調整乾部吧。那你這個名單份量很重啊,凡是列在裡麵的,估計都要免職或調離。”
沒錯,所謂肅清流毒,就是徹底清洗。把許哲茂留下來的乾部全部換掉。
這份名單,她找組織部拿其實更方便,哪些乾部是許哲茂提拔的,照著名單免職就是了。
但那樣名不正言不順,會落下“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差口碑。通過紀委這邊拿名單,就很正常了。這些乾部雖然談不上腐敗要被處分,但至少有一些其他輕微問題。給他們上綱上線一下,就完全師出有名,堵住眾人悠悠之嘴了。
“現在你知道她的厲害了吧,那比許哲茂厲害的不止一丁半點。”
林方政也歎了口氣:“是啊,我還當縣長的話,結局要麼跪下當狗,要麼架空成吉祥物。”
“差不多。”潘寒夢沒有否認林方政的話,“人家畢竟是省委書記親自點名的,背景硬的很,將來前途無量。你正好躲一躲她,不跟她結梁子,總歸是好事。她也不可能待多久,不行到時候再回來就是了。”
“還能回來?”林方政苦笑著搖了搖頭,“不抱這個希望。”
“凡事都說不準啊。”潘寒夢說,“按理說,你這次把農俊能得罪了,他應該要對你從嚴處理的。結果卻是一個不痛不癢的誡勉,再頂多加一個免職調離。這很能說明問題。”
“說明什麼?”
“說明他對你並不是絕對厭惡,甚至可能是帶有欣賞的。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就在他那裡掛了號,指不定過些時間還真讓你官複原職,甚至重用提拔也不一定。”
對於前半句話,林方政是相信的,農俊能不是對自己恨之入骨,否則也不會說讓自己換個縣當書記了。但後半句話,林方政卻是不相信了,畢竟自己已經拒絕了對方的好意,沒有哪個領導會死纏爛打去提拔下屬的。
“夢想是可以的有的。”林方政自嘲了一句,接著想到了一個關鍵的事情,“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從你到朗新就……”
沒錯,林方政想當麵問她到底是什麼路數,背後的靠山又是誰。
誰知潘寒夢直接中斷了林方政的提問:“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但我暫時不會說。所以,你也彆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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