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送親事
這位段小姐當沒受過大家閨秀的禮儀，可當一雙雙好奇的目光投注於緩步而來的身影上，卻與眾人想象的樣子大為不同。
這不是單說一直生活在傳聞中的段家小姐的容貌，畢竟雙生子大多長相相似，看段府公子的天人之姿，也可窺見段小姐的天香國色。
眾人更多驚異於這段小姐通身的氣度。
大氣端莊，這種場合下也絲毫不怯，給人一種通透自然的感覺。
果然龍生龍鳳生鳳，合該如此。
紅綢一直延伸到段餘燼所在的門口，段餘燼循著紅綢一路走上高台，根據司儀的指示一點點有條不紊的做著。
及笄禮，需要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女性長輩為女子束發，並以笈貫之，示意著成年。
女子行及笄禮除了要準備文書等物，還要邀請參禮人員：正賓一人，有司一人，讚者一人。
正賓一般由有德才的女性長輩擔任，有司為及笄者托盤，讚者為協助者，多為笄者的好友或姊妹。
及笄禮也有“未嫁之笄”和“許嫁之笄”之彆，兩者的區彆在於閨閣女子是否許配了人家。
因未曾許嫁，故而此時及笄禮稱得“未嫁之笄”，及笄禮後仍可做尋常打扮，可以不用束發。
餘燼常年生活在勤安，在京中可謂沒有熟識的人，這次及笄禮的流程、物什、觀禮人員等都是由鄭氏敲定的。相較而言，“未嫁之笄”不及“許嫁之笄”正式和隆重，是以從前來觀禮的參禮的人員看，鄭氏是費了不少心思的。
餘燼對著麵前擔當正賓的純陽長公主行了一禮。
純陽長公主乃是當今陛下的胞姐，深得陛下敬重。如今陛下為求長生沉迷於求仙問道，召集方士進宮煉製丹藥服用，對朝中的把控大不如前，偏信宦官魏觀瀾，並予以權柄，朝中大臣上諫多無用，也就純陽長公主的話陛下還能聽上一聽。
由此觀之，當今陛下對純陽長公主的敬重程度可見一斑。
不過純陽長公主雖甚有聲望，人生卻是大起大落。
純陽長公主身為先帝嫡出公主，又與當今陛下一母同胞，無論哪個皇帝在時都榮寵不斷，純陽長公主許嫁後和駙馬也算得美滿，育有一子一女，但是十六年前的勤安之亂令她喪失了自己的駙馬和兒女，孫輩的也無一幸免，眼下滿長公主府隻剩下了她一人。
至於讚者，則由純陽長公主認下的義女宴黎擔任，晏黎時年十八，同樣未曾許嫁。
不過晏黎不是未曾議親，而是打十五歲時便自梳頭，發下誓言此生不嫁，此生守在純陽長公主身邊照料，這才打動了純陽長公主，以可堪為長公主孫輩的年紀一躍成為長公主的義女。
及笄禮的流程為：迎賓、就位、開禮、笄者就位、賓盥、初加、一拜、二加、二拜、三加、三拜、置醴、醮子、字笄者、聆訓、笄者揖禮、禮成。
不過未嫁之笄不取字，是以笄禮直接從醮子到聆訓。“青梧”此名是族譜上記載的名字，行“未嫁之笄”不取字，但是“餘燼”這個名字對她而言有非同一般的意義，她不願意舍去，故餘燼和段昶商議將“餘燼”取為表字，但是被段昶否決了，最後折中將“餘燼”此名稱為乳名。
即便“餘燼”不像乳名。
恰在聆訓時，一群不速之客突然而至。
“呦，今兒個是段小姐的及笄禮呀，怎的不邀請小生前來觀禮呢！”
“瞧瞧，在下不邀而至，也不曾準備禮物，實在是失禮至極。”
眾人在聽到話時便被這尖細的嗓音刺得一激靈，耳熟的已經聽出了這位不速之客是誰，沒有聽出來的也扭頭認出了人，一時間上上下下眼神飄忽亂飛，神情多樣，多是敢怒不敢言狀。
“魏公公，今日是我段昶孫女青梧的及笄禮，敢問魏公公突然帶人前來擾亂是為何故！”
段昶從位上站起來看著魏觀瀾沉聲道，眼神不善。
魏觀瀾不似尋常宦官那般穿著宮裡的宦官服，戴他當戴的巧士帽，手持拂塵，反倒是作文人打扮，頭戴儒巾，手握一柄折扇，若非他麵無白須嗓音尖細，端看他一張俏麗的臉和一副姿態，倒真稱得上一句好一個“翩翩濁世佳公子，寫意風流書生郎”。
“嘖嘖嘖段閣老火氣彆這般大，小生說過了不是，前來觀禮呀！”
魏觀瀾身後隨從的宦官搬來一把椅子，魏觀瀾“啪”的一下一搖一甩，扇麵打開，上書“三省吾身”四個大字，持著紙扇款款搖了幾下，魏觀瀾踱步到椅子山坐下，望著段昶言笑晏晏。
他道：“您們繼續，小生自便即可，不用管小生。”
純陽長公主自打魏觀瀾到場起，臉上的笑意便儘數收起，眼角眉梢都沁著冷意，此時她由宴黎攙扶著站在搭建的台上，居高臨下的看著魏觀瀾，冷聲道：“魏公公不在宮裡好好伺候聖上，跑到段閣老府上攪風攪雨作甚。”
純陽長公主嗤了一聲接著道：“還想插手陛下臣民的後宅事，莫不是宮廷朝堂都不夠你攪和的，你手伸得未免也太長了！”
被如此譏諷的魏觀瀾也不生氣，仍舊維持著笑意融融的模樣，扇子一搖一搖，頗為愜意。
“啊呀純陽長公主也在呐，小生眼花，不曾見到長公主，還望長公主勿怪。”
一如一開始嘴上說著“失禮至極”一般，此刻魏觀瀾嘴上說著“勿怪”，屁股卻不曾挪動一下，沒有見禮的意思。
氣氛一時間有些凝滯。
魏觀瀾搖扇的手頓了頓，他環顧四周，作吃驚狀，“這是段小姐的及笄禮，各位都看著我作甚，我可不是今日的主角，諸位真是失禮、太失禮了。”
魏觀瀾搖頭如此道。
“呐，既然諸位失禮觀小生我，小生也不好再對諸位失禮，敢問段小姐今日行的可是未嫁之笄？”
無人回應，魏觀瀾也不惱，他繼續自顧自道：“這自古以來未嫁之笄少有，女子既然行了及笄禮，那便代表閨閣女子已經許嫁。”
“許是段小姐久離京城因而未曾議親，那魏某今日便鬥膽做個媒，為段小姐尋一門好親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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