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燼作思考狀,“嗯……其實沒什麼特彆的,容我得好好想想。”
餘燼跟段青榮淺淺講了自己在勤安的事,講她開了一間棺材鋪子,隻偶爾去轉轉,素日裡無事時喜歡呆在家裡讀書寫字,烹茶煮花,有了興致會自己釀些酒,埋在院兒裡的梅花樹下,等到冬日裡再挖出來,烹酒煮梅臨窗摹畫。
她還講偶爾出門尋覓美食……
段青榮聽著,聽的十分認真,隨著餘燼的描述想象著她在做這些事情時的畫麵,喜怒皆有。
但沒有悲懼。
餘燼的嗓音已經停了,也沒有繼續講下去的意思,她笑著謝過店家贈送的一碟小鹹菜,把店家放錯位置的餛飩交換,小碗的餛飩推到他的麵前來,催促著段青榮快些吃,又提醒他不要吃的太急,小心燙。
段青榮應聲好捏著勺子輕輕攪著,心裡卻有些挫敗。
她分享了自己的喜怒之事,但唯獨沒有悲懼。
是因為沒有悲傷憂懼的事嗎?
不見得。
撿回她時他時年十三歲,而在她方才分享的常事中,十三歲前隻字不提。
時辰漸推夜色更濃,街上的燈火也愈發亮了,人潮湧湧人聲鼎沸,更加熱鬨了。
圓月和連櫻連霜也找了過來,段籬提著一包包的東西姍姍來遲,四人坐了另一桌也各自點了碗餛飩來吃。
餘燼和段青榮等四人吃完,一並付了錢,正欲重新回到長街上往回走,不曾想人群忽然混亂起來,隻聽得一聲女子的呼號,而後人群被破開,一著粗布葛衣的女子破開人群衝了過來,直直朝著段青榮撞去。
“公子救命!”
餘燼挑了挑眉,眼中極快的閃過一道玩味之色,旋即出手如電,一把拽著段青榮往旁邊一避,女子撲了一個空,趴到倒地。
手掌擦在地上,女子發出一聲痛呼,她抖著手翻開白嫩的手掌看了一眼,眼淚登時如決堤之水湧的更歡了。
四名男子緊隨其後,也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他們帶著差不多的粗棍,橫眉豎目,看起來一臉凶煞。
“臭娘們兒,你倒是再跑啊!”
女子嗚嗚哭,哭得好不傷心,我見猶憐,她用手去抹眼淚,卻忘了手擦破了,沾了淚水的破皮傷口更疼了,女子哭聲頓時更大了。
眼下情況看著十分明了,男多女少男強女弱,在上演一出強搶民女的戲碼。
看熱鬨是人的天性,此處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周遭私語竊竊,對著包括餘燼幾人在內的包圍圈中心指指點點,各自交流著自己的經驗。
“公子,救救我,小女子不想落入這等惡人手裡。”
女子又跪著往前挪,欲抓段青榮的衣袍,餘燼轉手又把段青榮拉到身後,隨手把還被眼前這一幕起承轉合搞得好回不過來神的段籬推到女子身前。
段籬被抱了腿,他眨眨眼更懵了。
女子抱著段籬的小腿開始哭嚎訴苦,她抽抽噎噎的像是被嚇得不輕,說話顛三倒四,不過倒是透出一個意思:賣身葬父,卻被騷擾欲強搶民女。
餘燼恍然,原來是賣身葬父加上強搶民女的戲碼啊!
餘燼重新仔細打量抱著段籬哭的入迷的女子,隻見女子穿的實在簡單,一聲衣裳的破舊程度也就比乞丐好上那麼一點兒,發絲微亂,應當是在奔跑跌撞中散開了些許,不過仍舊能清晰看到女子頭上插著根兒枯草。
這是賣人的標誌,人若是拿來賣,便在頭上插根兒草,示意買賣。
聽了這些的群眾更加激動了,激動的指責尾隨而來的四名男子,有好事者甚至還嚷嚷著要報官,卻無一人離開。
“你們懂什麼!”
追逐而來的男子卻是不樂意了,其中一人大聲反駁,“做買賣不就是我買你賣嗎,這女人既然選擇賣身葬父,以十兩銀子的價格賣了自己,我們出得起錢,也想買,她不就歸我們了嗎?跑什麼跑!”
“就是,你跑什麼呀,能把自個兒拿出來賣向來是走到絕路了,不過既然選擇賣身那想必應該不是抱著吃香的喝辣的去的吧,我們花錢買你,你還不樂意了!”
人群中有人反問:“你們也說了這是一樁買賣,既然是買賣那就講究一個你情我願,你們雖然出得起錢也願意買,喀什人家姑娘可不樂意啊,人家不同意你要強買,那和強搶民女有什麼區彆!”
這句話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聲。
“我呸!”
又有一男子出聲,“說得好聽,那你們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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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第一段“東風夜放花千樹……一夜魚龍舞”是辛棄疾的《青玉案·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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