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可不是尋常意義上的落日晚霞，而是一種毒藥的彆稱。
因為這種毒藥發作後會逐漸在人的身體表麵形成一種紅橙色的團塊，顏色瑰麗綺如晚霞，故而得名“落霞”。
雖然“落霞”之字聽著好聽，但是這種毒藥發作起來十分折磨人。
不過毒藥落霞除非劑量過大，其實並不致命，它最大的特點是致幻，而且在發作過後完全檢驗不出毒性，隻能在皮膚表麵看到狀若晚霞的團塊。
“原來這就是‘落霞’？”仵作恍然，“我還道這人是不是長了什麼病，怎麼一個兩個都有這樣的團塊。”
“都有？”展舒雲敏銳的抓住信息。
仵作點頭，“回少卿大人，是這樣的，前後在河中打撈出的七具屍體除了都被切掉了‘那個東西’，我還在他們的皮膚表麵發現了這些團塊。”
“開始時我隻在前兩具屍體上看到了，還以為是巧合，便沒放在心上，但是後來隨著打撈上來的屍體越來越多，停屍在這義莊兩天內我又有重新驗屍，在這個過程中我又在其他幾具屍體上發現了同樣的團塊，這才重視起來。”
“因為從前隻聽說‘落霞’之名，但是從未見過，所以一時之間沒有分辨出來，還好少卿大人見多識廣，這應當也是重要線索。”
展舒雲心道這算哪門子見多識廣。
這條新發現當然是線索，‘落霞’並不常見，手中能握有落霞的絕對不是普通人家，這樣就能把嫌犯的範圍縮小一圈不止。
可是即便排除了很多人，京中權貴之家富裕之家仍不少，單就這一條線索的助益仍是有限。
展舒雲：“還有其他的發現嗎？”
仵作聞言搖頭，“沒有了，目前隻發現這些。”
頓了頓仵作又道，“還有這些屍體在義莊上停了挺久了，屍源不難排查，這些死者的親屬極力在向官府討要。”
說到這裡，仵作的聲音一停，他看向展舒雲請示道：“少卿大人，既如此，那咱們大理石這邊是繼續壓著還是把死者還與他們的親屬？”
展舒雲轉身，“送還吧，早日讓死者入土為安吧。”
展舒雲往義莊外走，餘燼趕忙跟上，等兩人出了義莊，餘燼看展舒雲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便沒出聲打擾，和展舒雲保持著半步的距離不遠不近的跟著。
展舒雲忽然停下，餘燼及時定住腳這才沒悶頭撞上去，她蹙眉問到：“怎麼了？”
展舒雲抱臂抵著下巴若有所思的盯著餘燼問：“你有什麼想法？”
“我沒有想法。”餘燼搖頭道，“何況不是展少卿說出門帶我查案，帶我熟悉案件查探和處理過程的嗎，怎麼反倒問起我的想法來了。”
展舒雲負手繼續向前走，“這不是說說嗎，不這樣說怎麼能把你從大理寺裡邊帶出來。”
說著展舒雲偏頭看餘燼，挑眉道：“難不成你想留在大理寺處理雜事？”
餘燼這個新上任的大理寺正三把火一把沒燒起來，雖然表麵上看著大理寺眾官員對她的態度很好很不錯，但是比對大理寺正的職責和大理寺真正給她安排的活計就能看得出這些人一個個多是不服氣的，都在暗中給她使絆子。
“原來大人是看出這些來了。”餘燼也不由得揚了揚眉，“想不到我們的少卿大人心細如發，如此體諒下屬。”
對於餘燼十分不走心的甚至可以稱得上敷衍的附和，展舒雲沒反駁，坦然受了，他悠悠踱步，“是啊，我救你於水火之中，段寺正難道不該回饋我一二？”
“你想怎麼回饋？”餘燼忽然停下。
展舒雲跟著停下，他一雙星目定定看著餘燼，一字一句道：“幫我查案。”
“說大查案，還是您身經百戰更為擅長，我一個剛入行的外門人能做什麼？”
“段寺正謙虛了。”展舒雲唇角微勾，“段寺正的本事早在勤安時我便見識過了，想來本官總不至於看走眼吧。”
——
“當初的屍體都是從哪裡打撈上來的？”
展舒雲帶著餘燼沿著河岸走，餘燼一邊注意著周邊的環境，一邊開口問道。
“地點並不一致。”展舒雲指了指前麵不遠處，“前邊那棵柳樹是打撈地點。”隨即又把手往身後方向一指，“剛剛過去的那裡也是打撈地點之一。”
“除了這兩個地點，還有其他的地方，並不統一。”
餘燼表示了解，而後停在了展舒雲一開始指向的柳樹下。
北地冬季乾冷，河麵早已結冰，餘燼站在河岸邊看了一會兒，忽然抬腳下了河堤。
展舒雲看著餘燼的動作並沒有阻止，隻是目光自始至終不曾離開餘燼的身上，雙臂微崩，萬一餘燼腳滑了或是出什麼意外他好及時出手。
不過展舒雲顯然考慮多了，餘燼十分順利且利索的踩到了河邊與冰麵的交界處。
北地的冬季寒冷而乾燥，植物葉落枯萎，樹葉零落飄散，還掛在樹上的隻是幾根枝子並著幾片頑強的乾葉子，風一吹嘩啦作響，顯得空曠荒涼而又蕭瑟寂寥。
風吹乾葉枝晃葉響，卻吹不皺河水，因為水麵結了冰，餘燼先是抬腳踩踩試了試，冰層沒破。
北地的冬日河麵的冰層很難化乾淨，不過倒也有冰層融化的時間，一般在午時左右冰層會融化變薄，不過現下才是清晨，溫度雖開始攀升，但是冰層還沒有融化的意思。
試探過後無恙，餘燼乾脆雙腳踩了上去，一步一步走上冰麵來回走動，等發現冰層能很好的承受她的重量後，餘燼開始在冰麵上跳躍蹦躂。
“你在做什麼？”展舒雲看得眼皮子直跳，生怕餘燼一個用力過猛跺碎冰層跌進去。
冬天的水可不是鬨著玩的。
“我在看冰層的厚度。”餘燼跳躍幾下後停下來，而後蹲到冰麵上低頭細細端詳，“我在冰麵上這麼跳也隻是稍微裂開了道紋裂而已。”
餘燼說著又抬腳踹了踹，“冰層很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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