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段青梧”的話是真是假,連櫻無心探究,她曾經被“段青梧”打壓訓斥,對“段青梧”也是沒有半分好感,所以對“段青梧”此時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無法讓她心生同情憐憫等情緒,但是她也不會因為記恨而去故意刁難。
連櫻垂眸站到一邊,靜靜侍立。
小姐如何做總是有她的道理的,她隻要聽從就好了。
段府有人等她餘燼是不知道的,她此刻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因為實在太丟臉了。
“展大人段大人,您們二位怎麼也來這兒了?”
那名中年子樂顛顛地跑下來,幾步就竄到展舒雲和餘燼麵前,雙手一伸撈起兩人一人一隻手,十分熱情,“我記得展大人是絕對不來青樓的,今天難道是有什麼事情?”
“還有段大人,從前隻聽說您的身體不太好,大多數時間都在府裡養病,今兒個怎麼就上了青樓來呢?”
“身體吃得消嗎?”
“要不要我給段大人介紹幾個姑娘?”
“哎呀不用客氣,這裡我熟,要不我……”
麵對這位顯然是官員的男子的熱情,餘燼尷尬中還帶著些無所適從,她自詡臉皮厚,可那是基於沒人認識或者全是熟人的基礎之上,如今一個半生不熟的人拉著你的手向你推薦樓裡的姑娘介紹哪個長得好哪個貴哪個活好,連“斷袖”“學習”這樣的話都能說出口的餘燼破天荒的想要逃走。
“這位……大人,您先忙,我和展大人來這裡是隨便逛逛,隻是隨便逛逛而已,您不用如此熱情客氣。”
餘燼不知道這位單方麵認識的官員的名字,就像這位官員不知道餘燼的推脫,隻見他露出一副“我懂”的模樣,對著餘燼擠眉弄眼,“段大人不用不好意思,咱們同道中人,交流交流經驗也是不錯的嘛!”
官員心中嘖嘖稱奇,想不到京中有名的冷麵閻羅,娶不上媳婦的展大人竟然也是個會逛青樓的主,從前估計是裝模作樣,現在才是真麵目。
至於段青榮,弱不經風一個,柔弱不能自理,他能吃得消嗎?
官員滿腦子跑馬。
餘燼:“……”
展舒雲:“……”
——
京城表麵欣榮一片,暗地裡卻是風起雲湧。
城郊荒山
明棠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的胸口破了一個大洞,涓涓血流在他的身下向四周蔓延侵蝕,生機流逝,身體愈來愈涼。
但是生機的流逝與死亡的恐懼都抵不過受辱的屈辱感。
好不甘心啊,不甘心就這樣死了,為什麼彆人招惹來的禍患總是由他來承擔後果,為什麼他總是被放棄的那個,為什麼明明討厭他卻還要在他麵前惺惺作態……為什麼?
明棠想不明白,他覺得自己的這一輩子就像是個笑話。
心中鬱氣翻湧,怨恨交織,幾乎要剝奪她所剩不多的理智。
叮叮——
大概是死前出現的幻覺吧,明棠想,他好像聽到了鈴音,不似他常聽到的那般清脆,而是悠遠的、帶著安撫的,回回蕩蕩,叫她聽不清這鈴音究竟是在耳際還是在天邊。
“嘖,我當是個什麼東西,原來是個人啊,還是個將死之人。”
明棠偏了偏頭,模糊看到一襲黑衣的女子撐著一把油紙傘緩步而來,傘柄上好像還墜著什麼東西,隨著黑衣女子的步履輕輕擺動。
黑衣女子停在明棠麵前,打量了片刻,像是在問,又像是在自言自語:“這麼大的荒郊野嶺能遇上,看來我的運氣不錯。”
這說的都是什麼跟什麼啊,他明明知道這些話的意思,卻好像一句都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