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之朔風疾!
李榆突然站出來讓大家吃了一驚,一起上下打量起他,草上飛皺皺眉問道“這位兄弟是誰?一陣風,他是你的朋友嗎?”
孟克得意地吹起來“不錯,他是我的大把頭,在金國大名鼎鼎的李榆,他還有個諸申名字叫額魯。怎麼,你們都沒聽說過?連他都不知道,你們還敢在遼東混,剛才你們沒看見麼?要不是我心好,老虎頭就被他幾刀剁了,草上飛,你比我厲害,但你不一定打得過他。”
老虎頭急了“胡說,是這小子偷襲我,一陣風,你要再敢胡說,我擰下你的腦袋。”
草上飛卻點點頭“我剛才都看見了,這位兄弟的刀好快好沉,老虎頭的幾個好手合力都打不過他,的確有些本事。”他又轉頭對範掌櫃說道“我說過我們最講道理,範掌櫃,你請的這位兄弟願意為你出頭,那我們也認,如果他能打敗我們的好手,我們依舊按以前的約定辦,不過他要是本事不濟,那我們還是得重算賬,你覺得如何?”
範掌櫃也是無話可講,隻得同意,但心裡發虛,這個建州兵太年輕,會是這些馬賊的對手嗎?”草上飛似乎看穿他的心思,與翻山虎耳語了幾聲,招來兩個與李榆年紀差不多的年輕人,笑了笑對大家說“我們不欺負人,我們派我們的小兄弟們上,一陣風,你可以幫你的朋友,但你最好彆上,你的本事與小白狼、海山差不多,打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收場,白白耽誤時間,不過你放心,他們一個個上,絕不以多欺少。”
商隊的車陣外立即留出一大片空地,李榆與小白狼、海山各自上馬準備一戰,明軍、馬賊還有商隊的人都在圍在周圍觀看,紅甲兵們也壯著膽子湊上來,白格偷偷溜到李榆身邊來一個勁地給李榆鼓勁,孟克則在一邊分析對手的特點給李榆出主意。
“海山是哈達人,後金的逃奴,力大如牛但騎術不精,這家夥更擅長步戰,隻要不給他下馬步戰的機會,揍他跟玩似的;小白狼丘顯要難對付得多,這小子比猴還精,騎術也是出類拔萃,能在馬上身輕如燕揮灑自如,還會使流星錘,天生是個做馬賊的料,你千萬得小心他,一開始就要用刀矛又快又沉的劈刺壓住他,不給他玩花招的機會,以你的本事十個來回應該能打敗他。”
白格心裡緊張的要命,一邊幫著李榆係盔甲,一邊叮囑著“兄弟,你可一定要勝啊!老哥這幫子兄弟這回臉可丟儘了,差事辦砸了家都不敢回,現在全指望你了。”
李榆策馬登場,小白狼與海山客氣了幾句,然後小白狼首先應戰李榆,這家夥年紀不過二十上下,身材瘦高、麵色白皙,看上倒像是個書生,一杆長柄大刀舞得呼呼作響。兩人招呼了幾句就打到一起,兩、三個照麵下來,李榆就知道孟克說的不錯,小白狼的確馬上功夫不錯,身體在馬上輾轉騰挪自如,人馬如融為一體,長刀所向神出鬼沒,李榆不敢大意,手中馬槊刺、挑、劈、砍一次快似一次,招招勢大力沉,不離小白狼的要害,逼著對手不得不全力應付,但小白狼在力量上遠不如身高體壯的李榆,六、七來回過後,小白狼就有點招架不住。小白狼急了,把流星錘摸了出來,大喊了聲“小心我的飛錘。”前手擲出流星錘,後手長刀指著李榆捅過去,李榆大喝一聲從馬上騰空躍起,以槊化棍居高臨下砸向小白狼,小白狼的錘和刀撲了個空,已無法收手招架,被狠狠地抽下馬去,等他從雪地上爬起來,李榆已端坐馬上,手中長槊直指著他,小白狼臉一紅退了下去,周圍的人包括馬賊都忍不住齊聲喝彩。
海山馬上上前,他看明白了自己馬戰絕不是對手,直截了當對李榆說道“兄弟,你馬上功夫了得,但你敢不敢和我步戰,你要是下馬與我打,我才佩服你。”李榆笑了笑點點頭,翻身下馬。
孟克氣壞了,對著海山大喊“海山,你還是不是馬賊?怎麼快功夫你就轉行了,不要臉!”海山一下子臉就紅了,指著李榆說“一陣風,人家都願意你管屁個閒事。”海山說著就舉著狼牙棒和李榆打起來。
孟克大喊大叫“海山,你下馬也打不過我兄弟,大把頭,狠狠地揍這家夥。”白格和他的紅甲兵也又蹦又跳給李榆助威,當然忘不了向海山喝倒彩。
海山和李榆一打就後悔,李榆的個頭和力氣一點不比他差,他那股蠻力根本占不到便宜,這還不如騎戰呢,那樣好歹能堅持幾個回合。兩人沒打多久,海山就氣喘籲籲,狼牙棒越舞越沉,他的渾勁一下子上來了,扔了狼牙棒與李榆抱在一起扭打起來,比武變成了摔跤,紅甲兵們立刻一陣噓聲,草上飛和翻山虎看了也不禁搖頭。
場上的海山這回丟儘了臉,抱摔他搬不動李榆,反被李榆摔了幾個跟頭,海山是個渾人,每次倒下馬上就爬起來接著李榆扭在一起,然後很快又被摔倒,就是不認輸,打到後來李榆都忍不住笑了,場下爆發出對海山的無賴行為一片挖苦、嘲諷之聲,海山這才滿臉通紅下了場。
孟克得意洋洋又開始吹了“怎麼樣,我說過我的大把頭厲害吧!老虎頭,你不是不服氣嗎?上去比比呀。”老虎頭哼了一聲,把頭扭開了。孟克又去挑逗草上飛“草上飛,你也可以試試啊,你平時不是總說自己很了不起嗎?”
“我不跟他打,他還不是我的對手。”草上飛淡淡一笑,看到孟克對他做鬼臉,又認真地說道“這小子的確身手不凡,但經驗還少了點,打的時間久了,我應該能擊敗他,不過再有一年時間,我就沒把握了。”
孟克又去找翻山虎,卻發現翻山虎已經張弓搭箭縱馬向李榆衝去,孟克臉色大變,大喊一聲“大把頭,小心暗箭。”接著怒喝著“翻山虎,你好不要臉!”拍馬就要追出去,草上飛一把攔住了他。就在這時,翻山虎在距離李榆一百多步遠的地方,如閃電般的向李榆射出三枝利箭,全場的人都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變故,一下子驚呆了,一時鴉雀無聲。
李榆擊敗海山,在一片喝彩聲中正向自己的馬緩步走去,突然聽到孟克的喊聲,接著就感到一股寒氣向自己襲來,太快了躲已經來不及了,他不假思索地按著庫魯反複對他訓練過的方法,兩腳用力向後一蹬,整個身體仰麵朝天向後騰空躍起,一枝利箭從他臉上飛過,倒地後他毫不停頓又一個翻滾躲過第二枝箭,這時他已看清第三枝箭的來勢,一抬腳踢飛那枝箭,在箭下落時一把接在手中。儘管他身上披的是用牛皮製成加裝鐵片的輕甲,比起重甲要輕得多,但也有幾十斤重,一連串動作下來累得他直喘粗氣,但心中的怒火壓過了疲憊,他必須要對偷襲者反擊了,他抬腳就要向他的馬奔去——那裡有他的弓箭,卻感覺的手中的箭輕飄飄的——這是一枝去了箭簇的無頭箭,他正在疑惑,那個向他連射三箭的馬賊已棄弓下馬向他快步走來,那人走到他麵前,向他伸出了手,麵容和善地說道“年輕人,請原諒我的冒失,是你的神勇誘惑我試試你的本事,我真的沒有想傷害你,你能告訴我你是出自哪個部族,是誰教了你本事?”
李榆的氣還沒有消,冷冷答道“我是烏拉人,庫魯大叔是我的師傅,你是誰?”
翻山虎吃了一驚,然後又點點頭“這就難怪了,庫魯是鎮北關外大名鼎鼎的勇士,老一代葉赫人都知道他,你是他的徒弟,有這本事也就不足為奇了。”他一把抓住李榆的手,接著說道“我是葉赫部的滿達海,葉赫人與烏拉人都是海西扈倫部的人,我們像兄弟一樣在鎮北關外生活,一起並肩作戰抵抗建州兵,我與庫魯大哥見過幾麵也算是你的長輩,你能叫我滿達海大叔嗎?”
李榆望著翻山虎那雙透出著慈愛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點點頭,翻山虎高興地舉起李榆的手,對著亂成一團的場下人群高聲大喊“誰都彆鬨了,我告訴你們,這個年輕人以他的神勇贏得了今天的勝利,他是我們的巴圖魯。”
場下圍觀的人剛才是一波三折,先是被李榆神奇地躲過翻山虎連珠三箭喝彩,接著氣不過的紅甲兵勇敢地對著跟他們一起看熱鬨的馬賊拳打腳踢,馬賊們自知理虧一時不好還手隻能硬挨,白格也趁機對打過他的老虎頭報複,老虎頭還沒弄清怎麼回事就糊裡糊塗挨了打,等李榆與翻山虎又沒事了,孟克也嚷嚷是鬨著玩,馬賊們才知道白挨了打,立即對紅甲兵還以顏色,紅甲兵本來就不是對手,現在又泄了氣,老老實實捂著腦袋蹲在地上挨揍,老虎頭更是追著白格打。
事情總算了了,草上飛不再糾纏範掌櫃,表示還是按原先商量好的辦,範掌櫃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馬上表示請大家喝酒吃飯,草上飛也不占他便宜,對手下一個蒙古小夥子喊道“博爾術,你叫大家彆胡鬨了,把你路上打到的黃羊都拿出來,讓大家好好吃一頓,那幫建州兵也一起吃。”
聽說有酒有肉吃,馬賊與紅甲兵也不打了——現在中午早過了,誰都覺得餓了,於是互相幫著準備酒肉飯菜,博爾術的幾隻黃羊也架在火上烤起來,紅甲兵們流著口水把自己的鹽分給大家。李榆與滿達海一直原地不動地交談著,各自部族的命運以及個人的遭遇讓他們都對對方倍感親切,滿達海甚至認為既然李榆在鎮北關外被庫魯收留,那麼他更有可能是葉赫人,兩人越談越投機,直到範掌櫃請他們,滿達海才拉著李榆一起去吃飯。
路途中的人不講究,找塊空地生把火就吃起來,範掌櫃把草上飛、老虎頭、孟克都拉到一起,親自陪著喝酒吃肉,本來範掌櫃也請了白格,可老虎頭開口就和草上飛談起建州兵的首級在山海關、寧遠行情見漲,黑市價格飆升,嚇得白格死活不敢過來。
一幫人坐定,滿達海就宣布李榆是他親侄子,誰也不能把他當外人,以後誰和李榆過不去,就是和他翻山虎過不去。翻山虎是遼東邊外的地頭蛇,聽他怎麼一說,草上飛和老虎頭馬上拍著胸口說從今往後李榆就是他們的親兄弟,範掌櫃更是對李榆感激不儘,今天要沒有李榆,草上飛敲起竹杠來絕對會割他一大塊肉下來。
孟克無所謂,抱著一大塊羊腿使勁在啃,李榆很好奇地問他到底是明軍還是馬賊,老虎頭撲哧就樂了,指著孟克說道“這家夥從小就在賊窩裡長大,賊乾過的事他沒少乾過一樣,你說他是賊還是兵,他是混在明軍裡躲仇人,後來實在混不下去了,才又躲到你那兒。”接著就大揭孟克的老底,孟克本來是遼東邊外小有名氣的馬賊,跟著大馬賊鐵鷹混,後來跟鐵鷹翻了臉,殺了鐵鷹的兩個弟弟就跑了,鐵鷹一心想殺了孟克為弟弟報仇,派出手下四處搜尋不說,還懸賞一百兩銀子買孟克的人頭,孟克走投無路隻好投了明軍,但混在明軍裡也不安全,明軍因為關外吃緊招募了大批壯丁戍守遼西,其中不乏各地的賊盜投軍,比如老虎頭就是在延綏邊外橫行多年的馬賊,這夥人都有個特長——很快能在人群中找出自己的同類,賊盜串聯的結果就是孟克的身份暴露了,孟克從此就提心吊膽起來,生怕哪個賊割了他的腦袋換錢,就在這時寧遠大戰打起來了,孟克被李榆俘虜了,不過孟克總算有機會踏實地睡覺了。
老虎頭最後指著孟克說道“這小子連老大的兄弟都敢殺,大家可得小心著點。”
孟克被老虎頭戳了痛處,終於忍無可忍,對著老虎頭揮著拳頭就大罵“這能怪我麼,邊外草原鬨饑荒,鐵鷹就把自己的親眷族人都往我們那裡塞,這夥人乾不了我們的活,卻整天像防賊一樣盯著我們乾活,老子辛辛苦苦出去做買賣,得到的錢財都讓他們拿走了,這馬賊還乾個屁啊!要不是他們欺人太甚,我能下黑手嗎?虎大威,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底細,在山海關的時候,你和你那個叫猛如虎的兄弟就想殺了老子,幸虧我躲到寧遠去了,現在老子不怕了,你去告訴鐵鷹,讓他自己來找我,我等著他。”
草上飛看倆人要打起來了,趕忙說“一陣風,你坐下,我告訴你,現在不用擔驚害怕啦,那個鐵鷹前不久和山東來的響馬孫二娘為爭薊鎮邊外的地盤打了一仗,鐵鷹被孫二娘殺了,鐵鷹的親眷族人也各自逃命去了,沒人會找你尋仇了,你要是想重操舊業,可以跟著我乾,我絕不會虧待你,其實鐵鷹不是個東西,我也早想殺他了。”
孟克一聽鐵鷹死了,樂得哈哈大笑“活該,這就是報應,鐵鷹壞事做絕殺人無數,早該死了。不過,草上飛,我的大把頭人不錯,跟著他活著踏實,我才不跟你去庫庫和屯。”說完,孟克就擠在李榆身邊坐下,說到庫庫和屯,李榆來了興趣,這個烏木薩特喇嘛提過的地方一直留在他的腦子裡,他忍不住問起草上飛。
草上飛祖上是北直隸人,明國嘉靖年間逃到蒙古土默特萬戶占據的庫庫和屯一帶墾荒種地,他這一代已經算是土生土長的庫庫和屯人了,講起自己的家鄉眉飛色舞。
庫庫和屯位於有山有水、土地肥沃的豐州灘,號稱“三山一水六分田”,北有大青山,南有蠻漢山,東據官山,西臨黃河,進可攻退可守,豐州灘上有昆都侖河、黑河、飲馬河等河流,以及威寧海子、下水海子等湖泊、鹽池,還有地下埋著的煤、鐵,即可種田、開礦又可放牧牛羊,明國開國之初曾在這裡設立興和衛、東勝衛,但明國皇帝沒眼光都棄守了,嘉靖年間蒙古阿勒坦汗帶著土默特萬戶來到這裡,從此就定居下來,不但養馬牧羊,而且招攬關內漢民開荒種糧,豐州灘也因此興旺起來,阿勒坦汗強盛之時,養民三十萬,控弦之士十餘萬,後來又與明國和好互市,還在黑河北岸興建庫庫和屯城,明國皇帝賜名歸化。
李榆聽得津津有味,忍不住打斷草上飛,問他那裡打仗嗎?老百姓的日子好過嗎?
草上飛回答,關外還是不能和關內比,由於氣候寒冷莊稼隻能種一季,老百姓還是很窮的,但阿拉坦汗和他的繼任者稅賦、徭役很輕,漢民甚至沒有徭役,所以大家還是能活得下去,中間也打過些仗,但與遼東比起來簡直就是拿著刀矛遊街,而且打的時間很短,百姓受的罪並不大。
滿達海也聽得入神,自言自語說如果在遼東混不下去,也跑到豐州灘算了。草上飛詫異地問,你翻山虎不是與金國不共戴天要一直打下去嗎?怎麼也說起喪氣話。
滿達海苦笑著說道“我也想打下去啊,可打不動了,哈赤那個狗賊越來越強大,諸申都願意投奔他,與我們往來的葉赫官員也不理我們了。這世道不公啊,哈赤乾了那麼多壞事,卻越活越好,而我們隻想重建我們的部族,卻越來越絕望。”
草上飛拍著胸脯保證“滿達海大叔,你堅持不下去就到豐州灘找我趙吉,豐州灘大得很,有我們的活路。”
滿達海點點頭,轉臉對李榆說道“愛新覺羅家都不是好東西,他們比狼還狠、比蛇還毒,在他們眼裡除了自己家的人,彆人都是他們家的奴才,哈赤起家時的五大臣有誰活到現在——金國占了明國的遼陽、沈陽後,哈赤就不停地打壓他們,連那個最忠心的扈爾漢也被趕回家鬱悶而死,額亦都為避禍甚至把自己那個得罪了貝勒們的兒子用被子捂死,貝勒們長大了他們都該死了,現在金國的朝堂上除了他的貝勒們誰還敢說話。以後也許就是貝勒們自相殘殺了,哈赤自己就殺了他的親弟弟舒爾哈齊、長子褚英、堂兄阿敦,莽古爾泰氣死了他親額娘,代善親手殺了自己的福晉。看著吧,愛新覺羅家會有報應的。”
滿達海憤恨地喝了一大口酒,接著對李榆講“你給他們家做事,一定要留個心眼,他們是群吃人的野獸,隻要為了他們家的權勢,什麼壞事都做得出來,你一旦覺得不對就趕緊跑,到老叔這裡也可以,到你趙大哥的豐州灘也可以,就是不能等著吃虧,你一定要答應我。”
看到李榆點頭保證,滿達海才稍稍放下心來。
飯吃完了,各自要上路了,李榆按照蒙古人的習慣與草上飛趙吉、翻山虎滿達海,還有丘顯、海山、博爾術等人擁抱告彆,老虎頭虎大威也隻能把商隊送到這裡了,他們都是從明軍中偷跑出來掙錢的,必須馬上趕回明軍,虎大威把商隊交給李榆時,突然悄悄說李榆長得像他一個小兄弟,而且兩人名字都叫李榆,虎大威傷心地說“我那個小兄弟可不像我,人家是正經的榆林軍戶出身,聽說他大是個遊擊,在薩爾滸跟杜帥一起陣亡了。我那個小兄弟年紀不大,弓馬卻了得,三年前充作斥候到廣寧打探金國軍情,可惜一去不返,那是他還不滿十七歲,想起來就讓人心疼啊!”
李榆也同情地搖搖頭“是可惜啊!可我不是他,我是烏拉人。”
虎大威怪異地一笑“可我剛才說的是榆林話,你聽懂了,而且回答我也用的是榆林話。”李榆猛地一震——我怎麼會明國的榆林話。
虎大威繼續說道“人這一輩子遇上什麼怪事都說不準,也許你真是我們榆林人,我叫我那兄弟榆子,也叫你榆子吧,以後明軍那裡有什麼事要我幫忙打個招呼就行了,我還有個好兄弟叫猛如虎,我們和那個榆子兄弟都是一塊從榆林出來的,找他也一樣,我們都在山海關駐守。”說完,虎大威拍拍他的肩膀就走了。
李榆的腦子全亂了,昏頭昏腦回到自己的隊伍,一抬頭發現白格和他的紅甲兵正在抱頭痛哭,白格見到李榆就哭訴起來,這回辦差算是辦砸了,侍衛大人立了大功自然會有獎賞,但他們全完了,老汗和阿濟格貝勒都是要麵子的人,要是知道他們在外麵挨了揍,而且是被明軍揍的,肯定會把他們趕出旗兵,以後隻能在八旗作閒丁,那一家老小的日子可怎麼過啊!白格說到後麵已是泣不成聲。
範掌櫃馬上說,誰說你們被揍了,是你們把馬賊打得大敗而逃,才護得商隊脫險,你們可是立了大功啊!範掌櫃說著還悄悄捅了李榆一下,李榆當然也不傻,馬上作證,如果不是白格和紅甲兵兄弟冒死一戰,根本打不退凶殘的馬賊,他一定會向老汗和阿濟格貝勒說清楚兩黃旗的兄弟都是好樣的。
白格和紅甲兵們這才破涕為笑,一個勁地大拍李榆的馬屁,而且聲稱以後再出來就聽額魯侍衛大人的,其他人一概不認。
事情一談妥,白格和紅甲兵們立即來了精神,唱著歌護送範掌櫃的商隊向沈陽方向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