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教誨_大明之朔風疾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20節 教誨(1 / 1)

大明之朔風疾!

李榆一回到沈陽就被庫爾纏抓去了,而且是從飯桌上抓走的,當時李榆正在他的新家和一幫兄弟吃飯——四貝勒果然不食言,在大衙門附近給他找了兩間大瓦房,房子是被趕走的尼堪留下的,有點破舊,但比過去那間四麵漏風的房子好多了,李榆探親這段時間,祁充格帶著幾個四貝勒府的阿哈把房子內外整理打掃了一遍,圖賴他們又湊了些舊家具,一番捯飭下來這裡總算可以住人了。

李榆剛到文館報備,就被索尼和來文館辦事的祁充格拉著去看新家,接著圖賴、鼇拜哥倆也來湊熱鬨,圖賴見了李榆就說道“額魯,你現在名氣可大了,本來你從萬軍之中救出牛眼的事就讓大家佩服不已,白格他們回來又把你大吹了一頓,說你帶著他們打敗了至少五百馬賊,還連敗悍匪頭目數十人,包括大家都害怕的翻山虎,現在八旗中的人幾乎都知道你了。”

祁充格也跟著說“我敢說這破房子你住不了多久,所以就簡單修整了一下,等著瞧吧,緩過這一陣子,大汗一定會大大賞賜你,說不定就會給你一套大宅院,不過你還是得請我們吃肉。”說著就指了指孟克從驢車上拿下來的肉,於是一幫人隨便煮了點米粥當飯,就在李榆這裡吃起肉來,正吃得高興的時候,庫爾纏闖進來了。

庫爾纏一看見這幫人吃得滿嘴冒油的樣子就忍不住發火,首先挨罵的是李榆,庫爾纏痛斥他不務正業,隻顧得玩把讀書這麼大的事都忘了,而且回來後不到他那兒乾活,卻躲到自己的狗窩裡偷著吃肉,是不是不把他庫爾纏放在眼裡了。庫爾纏越說越氣,忍不住隨手抓起桌子上最大一塊肉,李榆以為庫爾纏要拿肉砸他,嚇得趕忙往桌子底下躲,看到庫爾纏把肉送到嘴邊,這才放心從桌子下出來。庫爾纏罵完李榆又罵其他幾個人,他就這破毛病,走哪兒罵哪兒,所以大家送他一個外號叫“庫大嘴”,不過他是真有學問,創立諸申文字的額爾德尼和噶蓋死後,也就他和達海有資格稱“諸申聖人”,八旗的人一般都給他個麵子,一聲不吭隨他罵,至於聽不聽就是另一回事了。

庫爾纏一邊吃肉,一邊指責祁充格、索尼身為讀書人,不顧斯文,才幾個月沒吃到肉就心急火燎地跑到這兒胡吃一頓,而且吃相又這麼難看,簡直是給讀書人丟臉,接著又罵圖賴、鼇拜兩人自以為學了打仗的本事就很了不起,平時讓他們讀點書就像要他們命一樣,吃起肉來卻跑得比誰都快,最可惡的是還把額魯這麼聽話的老實人帶壞了。

庫爾纏吃完了也就罵完了,把油乎乎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對李榆招招手“額魯,彆跟這幫人胡吃海喝,跟我到文館去,我們有正經事乾。”李榆隻好跟在他後麵走了,其他人也各自散去,索尼、祁充格臨走還各揣了一塊肉在懷裡。

庫爾纏回到文館喊了一聲,達海立刻抱著一大疊文書往李榆的桌子上一放“額魯,這都是留給你的,每樣諸申文、蒙文、漢文各抄十份,反正你也玩夠了,就慢慢抄吧。”

李榆差點跳起來“這麼多,你們打死我算了。”

正在剔牙回味的庫爾纏眼一瞪“你想反了,我還告訴你,彆人想給我做事我還瞧不起呢,你不想乾也得乾。”隨手又扔了兩本書在李榆麵前,“這兩本《大學》、《論語》也得抽空讀了,過幾天我還要考你,彆跟著圖賴他們學,他們都不願意讀書,這輩子隻能打打殺殺混日子了,你以後不僅要做將軍,還要做巴克什,我看這段時間你也彆回你那個破家了,就留在文館讀書、做事吧,反正這裡可以混飯吃。”

庫爾纏說完撐了個懶腰,對達海說道“這小子帶回來的肉真香,達海你也有好長時間沒吃肉了吧,想不想嘗嘗?那就讓他那個阿哈帶幾塊給你,順便也給我拿些來。”

庫爾纏興衝衝地安排人去找孟克,達海笑嗬嗬看著埋頭苦乾的李榆說道“庫大嘴就這副德行,不過他是真對你好,筆上寫一遍頂的上嘴裡讀十遍,你隻要在抄寫上下足功夫,用不了多久諸申、蒙、漢文字就信手可拈,讀書的事你也彆怕,有我和庫大嘴教你,你的學問見天就得長,以後準保你是諸申最有學問的巴克什。你不要怪我們逼你讀書,薩哈廉貝勒早和我們商量好了,一定要讓你做出個樣子給那些不肯讀書的褚申子弟看看,巴克什究竟該是什麼樣的,老汗這幾年見人就發頂巴克什的帽子,弄得大字不識一個的種地的、放羊的、曬鹽的甚至殺豬的都成了巴克什,想想就讓人心寒啊,所以你得給我們這些巴克什爭這個臉。”

孟克提著肉來了,庫爾纏、達海笑咪咪地分開了肉,希福也趁機搶了一塊。李榆對孟克吩咐了幾句,把與範掌櫃聯係的事交給他辦,孟克拍著胸脯保證把事做好,而且他還說李榆有點死心眼,做生意的事他去更合適,這一點李榆相信。

從這一天開始,李榆又開始住回文館門外那所破房子,過以文館為家、任勞任怨地乾活的日子裡,白天給巴克什們打雜、抄寫文書,晚上彆人都回家了,他又得挑燈讀書,有時還要熬夜——沒法子,庫爾纏、達海他們太狠,每天都給他安排了要讀的書,第二天還要考,如果答不上來,肯定要挨庫爾纏一頓臭罵,而且他這掛牌侍衛還不能白當,遇到值守衛士缺人的時候,還得在門口站崗放哨。

李榆沒有白辛苦,他的名聲更大了,八旗中人一提起他都倍加讚賞——這小夥子能打仗、愛讀書,乾起事來還怎麼賣力,人才啊!薩哈廉貝勒更是逢人就提起額魯,聲稱額魯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因為讀書明事理的緣故,勸彆人趕緊把自己的子弟送到巴克什那兒讀書,薩哈廉甚至催庫爾纏、達海再加把勁,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額魯打造成大金國新一代的巴克什,那時大家吹起來才更有勁。

老汗聽說他的事跡後,馬上把自己的兒孫們教訓了一頓,你們不是老說自己日子過得不好嗎,去看看額魯過的是什麼日子;你們不是不願意讀書嗎,去看看額魯是怎麼讀書的;你們怕做事辛苦勞累嗎,去看看額魯是怎麼任勞任怨的。額魯一個小小的侍衛,為我大金都如此賣命,你們這些愛新覺羅家的人還有理由不給我老老實實做事嗎?你們都得向額魯學著點。

老汗如何誇獎,李榆不知道,反正他也沒撈到什麼好處,苦日子他還得熬,這時候四貝勒卻突然來到文館。

四貝勒是夜裡來的,文館的人早回家了,就剩下李榆在一盞燈下讀書。四貝勒一進來就盯著李榆看,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聲問道“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家裡的糧食不夠吃了。”李榆隻得點點頭,他整日住在文館,彆人看著他在乾活、讀書,其實他是為了混口飯吃,他的月糧雖然提高到一月三鬥,但家裡還有個能吃的孟克,三鬥雜糧還不夠這家夥一個人吃,李榆就打起歪主意,當值衛士管飯,那他就天天呆在這兒當值,其他衛士當然喜歡有人替他們乾活,至於他們看著就反胃的米粥、雜糧餅子誰願意吃就吃吧,李榆就這樣混了十來天飯吃,而且還打算混下去。

四貝勒連連搖頭“沒糧吃你要說啊,你不好向我開口,見到豪格或者祁充格言語一聲,我就會給你糧食,你是我帶回來的人,我會讓你挨餓嗎?這樣不行,文館的飯食我知道,清湯寡水的沒幾顆油星子,臨時擋下餓可以,吃久了人就垮了,這樣子吧,以後每個月我讓人悄悄送五鬥米來,夠你和你那個阿哈吃了。”

“我不要,我能養活自己和阿哈。”李榆毫不猶豫地說道。

“你怎麼這麼傻啊!”四貝勒被氣樂了,“你打算就這麼一直混飯吃。你這種人也算我大金獨一份,給糧食不要甘願餓著,彆人的阿哈得供養主子,你是主子供養阿哈,你從右屯衛帶回的那點糧食大概也送到奉集堡了吧。也罷,下個月該到我當值,大汗不是老誇你嗎,我調你北城汗王寢宮當值,月糧也得往上加,至少也要讓你能養家,旗兵沒有軍餉但都有土地,既然不給你入旗分地,那就得給糧食,大金國不能欺負老實人。”

四貝勒說完,又隨手翻起桌子上的書,邊翻邊說“《大學》、《論語》、《孟子》還有《孝經》,都是好書啊,你有庫爾纏、達海兩位師傅教真是福分啊,跟他們學個年你也是巴克什了,你都讀懂了嗎?”

李榆不好意思地搖搖頭“我字認不全,聖賢的話很多我弄不明白,全靠兩位師傅講解,可我腦子笨聽得稀裡糊塗,庫爾纏師傅經常為這個罵我。”

四貝勒笑了“沒關係,很多貝勒、貝子還不如你,其實你用不著把這些書都弄明白,我們諸申是靠弓馬生存,騎射才是最要緊的。漢人比我們有學問,他們的書我們必須讀,不讀不明白事理,不知道怎樣治理國家,但也不要全信漢人那一套,大明國就是靠這些學問治理國家,他們的官吏都是科舉出身,讀了一輩子書有的是學問,提起筆就是一篇好文章,可他們要麼做壞事,禍害百姓,要麼做不了事,同樣也禍害百姓,這種管不住壞官、教不出好官,卻禍害百姓的學問肯定有問題。讀書最關鍵的是學以致用,所謂用從大的講,就是富國強兵、平定天下、安撫百姓,從小的講,就是種田紡布、放馬牧羊、製作器物,這些都是學問,樣樣荒廢不得。所以你用不著弄明白漢人的聖賢究竟講的是什麼,其實每個人對聖賢之言都有自己的理解,他們越解釋你越糊塗,你隻需弄明白你該做什麼該學什麼,其他就當做廢話聽吧,其實學問不一定就在經書裡麵,也許就在你每日所做的事裡麵。”

李榆有些糊塗了,他一直以為學問都在書裡,四貝勒又解釋起來“就比如你種地吧,那麼天氣時節、挖渠灌溉、播種施肥就是學問;你如果打獵,那麼尋找獵物、挖穴設套、圍殺獵物就是學問;如果是行軍打仗,那學問就更大了,排兵布陣、行軍紮營、糧草供給還有軍械製作,這裡麵的學問一輩子都學不完,像寧遠城上的大炮這回就嚇住了我們不少人,明國自己也把大炮吹得天花亂墜,但很少人去想這大炮有什麼優劣之處,應該如何對付,其實這也是學問,你說說你怕不怕他們的大炮。”

“我不怕,”李榆一點都不猶豫,“明國的大炮是嚇唬人的,寧遠城那麼大,城上就架這幾門大炮,一頓飯的功夫都打不了兩炮,我們真要攻城根本擋不住,是我們死不起人才退的。其實明國的火器不頂用,圖賴哥哥他們都裝備了鳥銃、三眼銃還有小炮,但大家嫌他們笨重、裝藥慢、準頭差而且老炸膛傷人,誰都不想用,圖賴哥哥說這些明軍的火器嚇唬人可以,打起仗來還不如我們的弓箭,我和圖賴哥哥在寧遠跟明軍騎兵打了一仗,他們的三眼銃就是打不過我們的弓箭。”

四貝勒點點頭“你說的沒有錯,可你想過沒有,明國有學問的人那麼多,你能想到的他們肯定早想到了,為什麼他們還是一個勁的給軍隊配火器,而我們的人又為什麼堅持用弓箭,僅僅是因為火器不好使嗎?這中間的學問你琢磨過沒有?”

見李榆沉思不語,四貝勒站了起來說道“因為我們打仗的法子完全不同,我們精於騎射野戰,善於運動中捕捉戰機,然後快速調動優勢兵力將明軍一舉殲滅,我們在薩爾滸、沈陽、廣寧都是這樣做的,明軍屢戰屢敗後已經徹底喪失信心,他們再也不敢走出城牆了,寧遠之戰就是明證,他們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泰西人的火器上,所以寧遠之戰不過表明明軍在遼西已經失敗了,從來沒有那支軍隊把主動權拱手相讓後還會取得勝利的,我們沒有堅持攻打寧遠是因為我們不想死人,其實他們國力遠勝於我們,隻要他們的文武官吏不要欺上瞞下,而是實實在在找我們打幾仗,哪怕是失敗了,最後逃出遼東的還是我們,我們根本沒有跟他們打下去的人口、財物,我們大金不像明國,他們的皇帝和朝廷可以眼都不眨隨手扔出幾萬人打仗,就是全死了他們也不心疼,我們不行,死個兩三千諸申就會受不了,我們打不得敗仗,也打不得消耗大的勝仗。”

四貝勒有點累了,吸了幾口鼻煙重新坐下繼續說“你要記住,打仗最要緊的是軍隊的機動快速,這也是我們八旗克敵製勝之策,我們不出兵則罷,一旦出兵就要以雷霆之勢以連續快速的行軍長途奔襲,接近目標後一觸而就,所以八旗的裝備必須輕便實用比如弓箭,笨重的武器再好如果拖累了行軍速度寧可棄而不用。而明軍恰恰就像一架走不動的破車,老態龍鐘行動緩慢,一旦離開堅城壁壘就必敗無疑,明國的官吏也看到這一點,他們主動放棄了機動性,依賴修城建堡、多設火器來抵擋我們,其實他們想錯了,一旦失去了主動權而困守城池,再堅固的城堡也守不住。他們修了萬裡長城也沒能擋住蒙古人的鐵騎,遼西幾座城池就更不可能擋住我們了。”

李榆突然開了口“四貝勒,火器既然可以用來守城,那麼一定也能用於攻城,我們也鑄炮吧,以後再要攻城,我們就挖幾道壕溝困住他們,然後就架起大炮日夜不停地轟城,反正他們也不敢出城跟我們打,火器準頭雖然差但打城牆總比打人準吧,打久了再堅固的城牆也會被轟塌,那樣我們就會少死很多人。”

四貝勒高興地站起來,拍著李榆的肩膀說“額魯,你能想到這一點,說明你書沒有白讀,我告訴你一個道理,進攻永遠勝於防守,有利於防守的武器一定更有利於進攻。”

兩人都有點興奮了,坐在一起繼續談起如何用大炮攻城,李榆腦子一興奮又提出要建火器營,以後打仗騎兵利用機動性監視四方,阻擊和消滅出城之敵或增援之敵,火器營負責用大炮轟擊城堡,步兵則在城堡被打出缺口後攻占城堡,而且野戰中也可以嘗試用火器破敵營寨或密集陣型,再用步兵中間突入,騎兵從兩翼夾擊,如此可以一舉殲敵。

四貝勒不住地誇李榆會動腦子,他也告訴李榆,打造火器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大金國的工匠目前的水平隻能做些粗陋的火銃,離鑄造大炮還差得遠,不過以後可以想辦法,而且大金國有現成的大炮,攻克遼陽的時候,繳獲了幾門三千多斤的大銅炮,據說是明國兵部侍郎黃克瓚從南邊極遠的呂宋請來工匠鑄造的,剛送到遼陽還沒來得及用就被大金軍繳獲了,沒人管就一直丟在那兒放著,他準備派人去看看還能不能用,組建火器營的想法很好,但需要一個過程,以後肯定會建,就叫“烏真超哈營”即重軍營的意思。

四貝勒再三告訴李榆,機動性是軍隊打勝仗的關鍵,有了機動性才有能力野戰,而取得野戰的優勢則手握戰場的主動權,攻克堅城壁壘隻是個時間問題,所以大金軍依然會以騎射為主,火炮隻是必要的補充罷了,如果火器跟不上行軍速度寧可棄之不用。

已經到了深夜,四貝勒要離開了,臨走讓阿哈把一大口袋乾糧塞到李榆手中“這是豪格的額娘做的餑餑,夾了肉餡,餓的時候烤烤就能吃,豪格這孩子沒有兄弟,以後你要多幫幫他。”

隨後的幾天,庫爾纏突然發現李榆讀書不認真了,有時會突然問些不著邊際的問題,比如“明國用來紡布的紡車是什麼樣的?”,“遼東為什麼種不出明國的白米?”,“火銃是怎麼造的?”……,這些問題把庫爾纏、達海問得無言以對,而且李榆也不在文館老實呆著了,沒事的時候還會溜出去閒逛,附近正在建造的汗王宮成了他常去的地方,跟那兒的工匠都混熟了,最讓庫爾纏生氣的是,大衙門後麵殺頭豬李榆都去看了半天,而且說他一定要看看殺豬的巴克什有何與眾不同之處。

“這孩子沒救了,”庫爾纏沮喪地對達海說,“他這樣下去當不成巴克什了。”達海卻不以為然,額魯本來就是個粗貨,能讀寫諸申、蒙、漢文字已經很了不起了,薩哈廉和庫爾纏居然異想天開想把他培養成像明國秀才、舉人那樣有學問的巴克什,額魯是那塊料嗎?這孩子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們也彆毀了他。

庫爾纏、達海不再逼李榆讀書,李榆的日子馬上好過了,沒事的時候還可以和圖賴、鼇拜練練騎射,豪格、準塔兩個正白旗的家夥也時不時找他出去溜溜,反正這些家夥都有錢,走哪都可以混飯吃。

正當他過的逍遙自在時,有人找他告狀來了,而且不止一個人,是好幾個,大家一致要求他管好他的阿哈,李榆一問才知道,孟克這家夥現在把沈陽這塊地麵踏熟了,跟沈陽城的三教九流都有了來往,他又整天沒事乾,就在沈陽城裡呼朋喚友不務正業,他倒是沒乾什麼壞事,這家夥騎射本事很好嘴上的功夫更好,忽悠了不少八旗的旗丁、阿哈跟他一起廝混,而且教會了這些人賭錢、吸煙,有人甚至學會了嫖暗娼,本來諸申民風淳樸,阿哈一般也被管得比較老實,可這個孟克一來就教人學壞,而且他那幫狐朋狗友的人數還在不斷擴大,這樣下去沈陽城的用不了多久就會烏七八糟。

李榆吃了一驚,孟克倒是三天兩頭來文館給他打招呼,而且說巴揚哈與山西商人已經做起買賣來了,一切都很順利,也沒見這家夥有什麼異常啊,怎麼會惹出事來,李榆決定回家看看了。

李榆一進家門就嚇了一跳,屋裡擠了十幾個家夥,門口還趴著幾條狗,有好幾個家夥手裡提著鳥籠子,嘴裡叼著阿巴泰那種煙杆吞雲吐霧,其中一個肩膀上還架著一隻海東青,這些人正盯著桌子上轉著的小東西大呼小叫,孟克忙著讓大家往桌子上放錢,滿屋子烏煙瘴氣,李榆進來站了好一會兒,居然沒人看他一眼。李榆一看就知道,玩鳥玩鷹的大概都是八旗中的閒丁,這夥人可不是送死的那些廝卒中的閒丁,這些家夥大都是貝勒、貝子或勳貴家的子弟,打不了仗又不願意下地乾活,仗著家裡有些錢,成天的在城裡鬼混,老汗罵這幫人是無賴懶漢沒少收拾他們,但這些人往往屢教不改,久而久之也懶得管他們了,其他的大概是些撈到肥差有點小權勢的阿哈了。

看到這些烏七八糟的人在自己家折騰,李榆火氣一下子上來了,喝到“誰讓你們到我家了,都給我滾出去。”這幫人這才注意到李榆,孟克嚇了一跳,把這幫人連推帶搡轟了出去“我的大把頭回來了,哥幾個改天再聚。”

把人送走,孟克嬉皮笑臉到了李榆麵前打招呼“大把頭,你回來的不巧,把今天的生意全攪和了。”

李榆冷冷地說道“孟克,這些天你一個人在家忙活,做了不少好事吧?”

孟克嘿嘿一笑,從懷裡摸出一個布袋往桌上一放“當然做了不少好事,你瞧瞧,我賣煙葉開賭局,不到一個月的功夫就掙了這麼多錢,足夠買兩石米了,你彆去文館混飯了,這些錢夠咱倆吃一陣子了。”

李榆一拍桌子“孟克,你好大的膽子!”隨即一拳砸向孟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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