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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節 東征(二)(1 / 1)

大明之朔風疾!

清晨,入冬後的大草原北風呼嘯,雖然沒有下雪,卻已是透骨的寒冷,薄霧被風吹散之後,一麵麵軍旗出現了,在寒風吹動下獵獵作響,旗中黑色的蒼鷹張牙舞爪更顯得凶殘嚇人。大旗下,肅然排列著整齊密集的步兵方陣,方陣分成前後兩層,每層五個方陣,方陣前列豎起了木盾,木盾後是如林的長矛指向天空,步兵方陣之間留有可供通行的狹窄間隙,方陣兩翼都有騎兵護衛——手舉黑鷹旗的披甲騎兵列出騎陣緊緊貼住步陣,這個步騎大陣一動不動肅立著,沉寂中透出逼人的殺氣。步陣之後不遠處又是一個騎陣,不過卻是打著飛虎旗,旁邊一個小土丘上有一些人正對著前方指指點點。

“好東西,瞧得遠處真真的,老馬,讓我多看一會嘛,我土巴又不是沒有錢,弄壞了賠你一個。”土巴正舉著個小圓筒向遠處看。

“你賠個屁呀,我敢說大漠上就我有千裡眼,有錢你也買不到,看一下過了癮就行了,快還給我。”馬光遠對土巴很不滿意,非常小心地伸手接在千裡眼下麵。

李榆不聲不響地注視著前方,昨天夜裡豐州軍對敵方營地進行了輕度騷擾——所謂輕度騷擾就是讓對方皮肉發癢,但又不能感覺太疼,這是李榆特彆要求的,依照豐州諸將的意思,對這幫至今還學不會紮營的烏合之眾,一個夜襲擊潰他們算了,但李榆不同意,正因為對方是烏合之眾,一旦吃了敗仗就會滿地亂跑,那收拾起來才麻煩,所以要儘可能全殲,而且要堂堂正正打得對方心服口服,以後見到黑鷹旗就兩腿發軟,再也不敢抗拒。昨天晚上,這幫家夥應該是沒睡好覺,太陽都快爬到頭頂了,還沒見到他們追上來。

“他們一定是睡懶覺了,早知道這樣,我們倆就不該去偷馬,這讓人等得多著急。”哈達裡跟圖裡琛閒聊著,他這次終於得到李榆的同意,可以隨軍出征了,孩子王的角色扔給了李察哥,圖裡琛則是覺得到了豐州人生地不熟,死活要跟著李榆,他們一起逃來的十幾個人都是阿敏手下的悍勇之士,李榆隨手就將他們收進飛虎營。

“不著急,他們不來,我們就追過去打,一樣打他們個落花流水。”圖裡琛悄悄看了一眼李榆答道——昨天夜裡,他和哈達裡手癢,混進蒙古營地偷了兩匹好馬出來,被人家一陣好追,總算仗著騎術不錯趁天黑逃掉了,李榆知道後一頓臭罵,命令倆人必須跟在他身邊,一步也不許亂跑。

“李榆恰,我們乾脆直接殺過去算了,免得等得心焦,我熟悉老奧巴,那家夥老奸巨猾,你這一手瞞不住他,說不定他們正打算逃跑呢。”土巴把千裡眼還給馬光遠,對李榆搖著頭說道。

“我沒想騙他們呀,他們明知道我在誘敵又能怎麼樣?幾十個部落、幾百個貴人湊在一起,不打就得散夥,他們隻能跟著我跑,再耐心等等吧,他們肯定要來,”李榆得意地笑著,瞟了一眼不遠處看熱鬨的喇嘛,小聲問土巴,“我們這裡要打仗,這些喇嘛來乾什麼?我還得派人保護他們,真是添麻煩!”

“他們帶來了一百隻羊,說是犒勞軍隊,其實是來看風向的,這些喇嘛靠不住,翻臉比翻書還快。”土巴搖著頭說。

快到中午的時候,東邊馬蹄陣陣、煙塵滾滾,蒙古各部終於追來了,李榆用千裡眼看了好一陣,越看越搖頭——對方比烏合之眾還不如,密密麻麻的人倒不少,但旗幟混亂、全無隊形,武器也雜亂無章,幾乎沒有盔甲,其中還混了不少騎馬的女人、孩子,打他們都有點不好意思。

“把狼煙點起來吧,通知庫拜、孫伏虎、阿薩裡、海山,現在可以行動了。”李榆歎了口氣,把千裡眼還給馬光遠。

“算了,你先拿著用吧,我上前麵去了,孫守法、滿柱這兩個家夥沒人看著可不行,丁啟明也得帶著練練手。”馬光遠擺擺手,一溜小跑下了土丘。

蒙古各部發現對手就在前方,人數似乎也不多,略微歇了歇馬後,也沒有整隊就發起了攻擊——仇人就在對麵,殺我們的人、搶我們的家產,還挑唆部眾和奴仆造反,一定要殺了他們,先是幾個小台吉忍不住仇恨衝上去,接著越來越多的人滿腔怒火跟在後麵,老奧巴連喊帶叫也沒人聽——這個首領不好當啊,一開會就是幾百人湊在一起喊打喊殺,誰也不敢說一句軟話,擺在他麵前隻有兩條路,要麼跟對方拚了,要麼散夥各自逃命,明知道對方在耍花招,他卻不得不帶著這群烏合之眾跟著人家屁股後麵走。算了,就這麼蒙著頭打吧,總比散了夥一個個挨刀好,老奧巴想通了,一聲令下之後,蒙古各部潮水一般的進攻展開了。

迎接蒙古人的首先是連續三輪火銃射擊,幾十個衝在前麵的騎兵人仰馬翻倒在地上,蒙古人嚇得一陣膽寒,這是他們最害怕的東西,但已經收不住馬了,隻能硬著頭皮衝上去。丁啟明、金國鼎打完齊射,扛著火器連滾帶爬逃入方陣之間的通道裡,隨著急促的號聲響起,方陣之中的長矛向前伸出,把方陣變成渾身帶刺的大刺蝟。

“可把老子憋壞了,兄弟們,該乾活了,這地方可沒處逃跑,都打起精神給老子玩命殺韃子。”孫守法舉著一杆長矛大喊道,他又從騎兵乾回步兵了,不過他也服氣,騎兵還真不是他乾得了的,這一口氣跑了大半個月,中間幾乎沒有下過馬,那幫騎兵到了地方馬上就活蹦亂跳去搶東西了,而他這幫步兵都變成了羅圈腿,歇息了一天才勉強緩過勁來,還是把自己的步兵活乾好吧。

“當官的看旗,當兵的聽號,都是老兵了,彆東想西想讓左營的陝西人看笑話。”滿柱、侯世傑一手提著大刀,一手拎著鞭子,在隊伍中竄來竄去,步軍右營是老部隊,清一色是見過血的山西和直隸老兵,不過這幫家夥大多有當逃兵的前科,還是得盯著點。

蒙古人衝上來了,但在密密麻麻的長矛麵前撞得人仰馬翻,方陣第一排長矛剛收回去,第二排的長矛就刺到,想躲也躲不開,陣中的弓箭手聽著號聲的節奏,拚命地拋射箭矢,密如雨點般的利箭落入對方的人群中,引起一陣陣慘叫聲。蒙古人衝在前麵的退不下去,落在後麵的被箭雨阻擊跟不上來,自作聰明衝入方陣間隙的騎兵更倒黴,沒衝幾步就被絆馬索絆倒,或被兩邊的長矛刺中,蒙古人攻擊的勢頭被步兵方陣頂住了。受挫的蒙古人急紅著眼,用他們擅長的騎射打擊對方,這招來了更猛烈的還擊,他們用骨頭、石頭磨出來的箭矢對身披鐵甲的對手損傷不大,但對方鋒利的鐵頭箭卻可以輕鬆穿透他們身上的薄衣。

大草原上,馬在嘶鳴,人在嚎叫,空中箭雨往來交錯,豐州軍陣前死屍遍地。老奧巴急眼了,把更多的人投入戰鬥,蒙古騎兵嚎叫著從兩翼包抄豐州步軍,察哈爾人勇敢地迎上去,他們對於叛逆有著心理優勢,對方人多勢眾也毫不畏懼,更激烈的廝殺展開了。苦大仇深貴人們親自帶著奴兵衝上去拚命,殺了一批馬上又上來一批,人數處於絕對劣勢的察哈爾人有些頂不住了,被壓得步步後退,而步陣也在蒙古人的不斷衝擊下顯得搖搖欲墜,前排的五個哨陣退到後麵,後排的五個哨陣壓上來繼續死戰。

馬光遠不慌不忙地舉著鳥銃射擊,幾名親兵不斷把重新裝填好的銃交到他手中,老馬一邊興致勃勃過銃癮,一邊還在教訓丁啟明、金國鼎兩人,這兩人帶著手下輪番用火器攻擊對方,正打得來勁卻被上官叫來聽課,急得有點抓耳撓腮。

“太祖練兵要求‘前隊要疏,後隊要密’,這對火銃可不行,火銃必須密集齊射,否則連人毛也很難碰上,你們打了這麼久悟出什麼道沒有?的,又打偏了,再換一枝銃給我。”馬光遠顯得輕鬆自在,瞟了一眼倆人說道,“你們急什麼,還真把自己當哨長了?你倆頭上掛的是遊擊銜,該動腦子想事了!”

“還是得弄幾門炮才行,火銃威力太小,射程也不夠,紅夷大炮打野戰用不上,那玩意太沉射速也太慢,我們回去後再把佛郎機琢磨一下,五百斤左右裝在炮架上跟得上行軍,能打一斤以上的鐵子,射程兩千步,連續打三個子銃,如果前方挖道壕溝就更好了,可以打五個子銃,這樣的玩意準能行。”丁啟明沉思一下說道。

“其實鳥銃也不錯,就是數量太少了,要是能有幾百枝銃分成幾隊連續不斷射擊,效果準不錯。今天有個笨蛋裝多了火藥,炸了膛不說,還把自己弄得滿身是血,馬大人,我看得事先裝好藥,用的時候直接倒進銃管,免得大家手忙腳亂生事。”金國鼎接著說道。

“不錯,不錯,把這些記下來,”馬光遠點點頭,指著前方又說道,“不過你們腦子用的還不夠,咱們不能光從正麵打,還要想到從側麵打,咱們都有馬呀,打完了就可以跑,要是再有些大家夥能順著馬勢扔到人堆裡更好,炸不死也能嚇他個半死,回去想想能不能做些馬銃出來,我說的是馬銃,可不是三眼銃啊。”

馬光遠說得起勁,自吹自擂起來,讚畫處的老趙和特日格隻懂騎兵,老白對騎兵、步兵都有點功底,但對火器一知半解,隻有他老馬才精通步、騎、火器三大兵種,所以他才是武選營的老大。

三個人正吹著,前方情況似乎不妙,在蒙古人的反複衝擊之下,左營響起求援號,接著步軍右營也響起求援號,兩個步軍營顯然快扛不住了,都發出旗語請求全軍收縮陣形。

“誰讓他們收縮了,發出旗語命令各營不許後退一步,各哨自行收縮,放開通道讓蒙古人入陣,各哨各自為戰絞殺入陣之敵,進來的越多越好,過會兒一塊收拾。”馬光遠下完命令,隨手操起一杆騎矛走入陣中,丁啟明、金國鼎馬上抽出刀跟在後麵。

隨著命令的下達,被壓得喘不過氣的各哨收縮成一個個密集的圓陣,長矛手、刀牌手和弓箭手相互配合拚命死守本陣,蒙古人把豐州軍分割包圍起來,不過豐州軍各自為戰卻變得更靈活,頂不住就自行收縮,一有機會就與友軍配合,將夾在其中的對手絞成齏粉,蒙古人圍著孤島一般的圓陣亂打一氣,就是啃不動對方。察哈爾騎兵則退到後方與飛虎騎會合,兩支精銳騎兵合到一起力量倍增,反過來開始包抄蒙古人,所向之處無不披靡,蒙古人表麵占了優勢,卻越發顯得被動了,一萬多人都陷入戰場而難以自拔。

蒙古人的形勢不妙,他們包圍了豐州步軍,但反過來也陷入陣中被對方包圍,最要命的是騎兵擠在一個個圓陣之中不得不放慢馬速,而騎兵一旦減速就成了對方長矛手、弓箭手的活靶子,這種打法讓蒙古人傷亡劇增。老奧巴感覺到危機正在降臨,他悄悄派人通知熟悉的一些台吉、諾顏,做好逃跑的準備。

豐州軍打到現在死傷並不多,步軍裡儘是些老兵油子,叫得很凶但屁事沒有,雖然陷入重圍,仍然打得有板有眼,他們明白隻要陣型不被擊潰,活命的機會還是很大的。孫守法守住一個哨陣,手持一杆長矛站在最前麵,已經有五六個衝過來的對手被他挑翻,其中一個倒下去時一頭清發飄出,這讓他很傷心,自己居然殺了一個女人。不過,戰場不會給他傷心的時間,附近一個哨陣吹著聯絡號,正向他靠攏,看三角哨旗應該是右營鐵彪那個哨,這家夥太不老實了,打到現在還想反擊。孫守法下令也向對方靠攏,十幾個躲入陣中的火銃手劈劈啪啪打了一陣,蒙古人倒下十來個,立即驚恐地躲開——這麼近的距離打騎馬的人太容易了。孫守法與鐵彪一會合,孫守法立即豎起了營旗,招呼各哨向自己靠攏,同時向蒙古人發起了凶猛的反擊,這一幕在戰場上到處上演,馬光遠、滿柱、侯世傑、馬大年等均用這種辦法絞殺對手,蒙古人的力量不斷被消耗在混戰之中。

大戰進行了一個時辰多一點的時候,蒙古人的身後和側翼突然冒起了幾柱狼煙,接著此起彼伏的軍號聲響起,遠處地平線上出現了一麵麵黑鷹旗——蒙古人要倒黴了。

李榆把手中的弓插入撒袋之中,淡淡地笑了幾聲,此戰有驚無險,強大的飛虎營在察哈爾鐵騎的配合下,實際上已經控製了戰場主動權,那些蒙古老弱婦孺在他們麵前不堪一擊,幾乎人人能開一石弓的飛虎騎用箭雨就可以輕鬆擊潰他們。

“榆子叔叔,讓我們上去吧!”哈達裡急切地懇求道,旁邊的圖裡琛也拔出長刀躍躍欲試。

李榆點點頭,哈達裡興奮地大叫一聲,拉著圖裡琛拍馬而去。

隨後的戰鬥就簡單多了,迂回包圍蒙古各部的騎兵左營、騎兵右營,宣德營和興和營趕到,二千精銳騎兵不費吹灰之力就將筋疲力儘的對手衝得大亂,蒙古貴人們再也不敢打了,各自爭相逃命。孫守法和滿柱的步軍兩營順勢消滅了陣中的殘敵後,重新集結起來,跨上戰馬繼續追擊逃敵。而這時,叛逆們的死對頭察哈爾汗也率兵趕到了,他是不會放棄這難得的痛打落水狗機會,察哈爾人追著蒙古叛逆就猛衝猛打,豐州與察哈爾聯軍一路追殺,沿途俘獲無數,一口氣打到西拉木倫河邊才停下腳步——蒙古各部除少數貴人帶著隨從逃過河外,其他幾乎全部被殲,金國在蒙古的勢力受到沉重打擊。

終於又看到這條河了,蜿蜒的西拉木倫河還在流淌,如同一條黃色的綢帶盤繞在草原上,在綠色的簇擁下顯得那麼沉寂。李榆的眼圈紅了,拉上哈達裡走到河邊,先掬起一捧水撒在自己的臉上,然後把身上的那把雙刃板斧用雙手安放在水邊,自己雙膝跪倒在地。

“哈達裡,跪下!庫魯大叔的骨灰就灑在這條河裡,告訴爺爺,我們回來看他了。”李榆此時再也控製不住了,淚水一滴又一滴落入河水中。

“爺爺,我和野人叔叔回來看你了,我們想你啊!”哈達裡擦了一把淚水,雙手合攏對著河麵大聲呼喊。

孟克悄悄地過來了,跪倒在地磕了幾個頭,他也忘不了在北屯子見過的那個慈祥的老人。

“庫魯大叔,哈達裡長大了,我也有孩子了,我們都很好,您放心吧,您在那邊還好嗎?等哪天不打仗了,我就來這兒陪著您吧。”李榆哽咽地訴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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