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節_大明之朔風疾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252節(1 / 1)

大明之朔風疾!

冬十二月中,歸化,大統領府召開了今年最後一次議政官會議,豐州大統領府、各司局、各府衛有議政資格的官員、軍中高級將領、以及各位參議,能來的幾乎都來了——這一年情況如何,大家都想聽聽。

巡撫劉之綸也來了,很不滿地瞟了一眼當中空著的座椅,那張椅子隻屬於李榆,他來不來都得留著,其他三巨頭鄂爾泰、李槐、李富貴和劉興祚、巴圖兩位副統領隻能享受在李榆左右並排而坐的待遇,當然現在還得加上他劉之綸。

“李漢民怎麼還不回來?打算在察罕腦兒衛呆一輩子嗎?”劉之綸板著臉問道。

“河套出現新情況,虎墩兔憨與nx總兵馬世龍連戰不利,逃往gs鎮邊外,據提塘司報告,喀爾喀的綽克圖台吉攜四萬之眾正趕去與他會合,大統領和巴圖副統領為以防萬一都留在神水灘。”察罕腦兒衛指揮使杜宏泰答道。

“插漢不過是烏合之眾,連馬世龍都打不過,有什麼可怕的?他還是躲著不想見我!”劉之綸有些惱火。

杜宏泰很尷尬,李榆沒回來確實是因為怕見劉之綸,鄂爾泰替他解圍“劉大人不必多心,察哈爾汗與綽克圖台吉都是信喇嘛紅教的,他們湊到一塊有十萬之眾,難保不會打我們的主意,漢民確實應該防他一手,綽爾濟喇嘛也動身去鄂爾多斯了。”

劉之綸不做聲了,喇嘛紅教與豐州信奉的喇嘛黃教是死敵,這個他清楚,但到底是怎麼回事則稀裡糊塗,這地方太複雜了,誰在這兒做官都像坐在火藥桶上。

會議開始了,像以往那樣,照例由總理政務李槐主持,還是先講解豐州內外的形勢變化。

今年難得沒有大災、戰亂——與察哈爾那一仗被忽略不計,豐州最主要的糧、鐵、牲畜增長喜人,產糧超過八十萬石,生鐵超過五十萬斤,戰馬達到八萬匹,其他牲畜五十萬頭,豐州對其他資源實行無為而治,準許私人自由經營,鹽、堿、銅、鉛、煤、硫、硝等采掘發展迅速,甚至還從銅鉛礦中取銀三千餘兩,總之今年的情況遠遠好過去年。但另一方麵,豐州人口增長過快,已達到三十萬,這還不包括舊上都城一帶的察哈爾人,按人均三石糧的最低標準計算,豐州每年至少要輸入二十萬石糧食補缺口,而布匹、茶葉則完全依賴明國,這都須要花費白銀啊——豐州這些年拚命做生意賺錢,同時也吸引明國商人輸入白銀,但銀子進來得快流出得更快,銀庫裡的存銀僅有三十萬兩,依賴這點白銀儲備同時支撐銀鈔信用以及應付貿易結算十分危險,豐州依然處於險境,稍有不慎就可能全麵崩潰。

外部形勢繼續惡化,明國雖然年初平息了sd兵變,但中原地區卻發生突變,西北流寇禍亂sx後,今年十一月巧施詐降計誘使官軍鬆懈,從黃河澠池段踏冰進入hnhn亂則天下亂,而天下亂豐州也難獨存,豐州應該做好應付突變的準備。遼東方麵,金軍七月攻克旅順,大明失去了在遼東土地上的最後立足點,東江鎮再也無力牽製金軍,隻能靠困守幾個孤島苟且求存,八月金軍再次擄掠山海關外,關寧守軍避而不戰,任由金軍收割城外莊稼,每年六百餘萬兩遼餉打造的關寧錦防線幾乎成了個笑柄,除了等死看不出還有存在的意義,金國牢牢把握住戰略主動權,不排除其再次西侵的可能。

李槐最後揮舞著拳頭說道“諸位,外部形勢的變化把我們辛苦一年的成就化為烏有,生存還是我們麵臨的最大問題,明年怎麼樣還不好說,但絕對不會像今年這樣幸運了,我豐州軍民必須振作精神,準備迎接任何挑戰。”

“願為豐州效力”金聲和豐州官員們一起揮起了拳頭高呼,劉之綸卻臉色蒼白——這就是殘酷的現實,在京師可以視而不見,在這裡必須接受挑戰,否則就是死路一條,但豐州如何從二十萬人口飆升到三十萬?

劉之綸定了定神,雙眼盯住了馬士英,這家夥最無恥,誰的官都敢做,豐州新設立庶政司,請他去當知事,他就像打了雞血似的興奮,乾起活來比誰都賣力,以前也沒聽說他有這麼好的人品啊。

“馬士英,本官問你,歸化鎮如何有如此多的人口,是不是有人入關裹挾百姓?你如實答來。”劉之綸擺起架子質問道。

“屁個裹挾人口,出關的老百姓趕都趕不走。”馬士英在關外呆久了也學會說粗話,這位巡撫大人總把他當戍遣犯官看,他用不著客氣,扳著指頭給劉之綸算賬——歸順的鄂爾多斯人前後有近四萬人,出關的大同官軍及家眷有一萬多人,商人帶出關的農夫、工匠連同他們的家小又有一萬多人,這就有六萬人了,豐州的sx人、sx人多,站住腳就招來一幫親戚、同鄉,尤其是這裡男多女少,關內鬨饑荒幾鬥米就可以買個黃花大閨女,娶不到老婆的人乾脆托人到關內買老婆,現在都有專做這行生意的人口販子了,而且往往女的前腳來,後腳就跟來一大家子,這些黑人黑戶一直被各衛所瞞報或少報,怎麼說也有三四萬人,他們來了打死也不走,我還不知道如何處置這些人呢。

“把人販子抓起來,重重懲處!”劉之綸氣得站起來大吼。

大法司斷事白玉柱使勁擺手說道“沒有用,我們抓也抓了,打也打了,有些還被罰做苦力,可還是屢禁不絕,人家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鄉親們也為人販子說好話,我們不能總做惡人吧,還不是朝廷混賬,要是有碗飯吃鬼才願意把女兒賣到關外。”

劉之綸一下子就泄了氣,坐下不說話了,李槐揮手說道“繼續開會,這些事以後再說。”

總讚畫杜文煥隨後講解目前軍情朝廷在sd平亂時做了蠢事,二月攻克登州後應及時招安孔友德與耿仲明,此二人乃遼東礦徒出身,天啟元年投奔毛文龍,與金軍血戰十年仇深似海。毛文龍死後他們又投靠孫元化,所求者不過苟且偷生而已,朝廷不但把他們趕出登州,還派出東江鎮水師截殺,明顯是要趕儘殺絕,逼得二人投靠仇敵,金國得此二人則東江鎮休矣,旅順隻是個開始,東江鎮盤踞的幾個孤島早晚必失。那麼金軍騰出手來,下一個目標何處?關寧錦防線城池高大堅固,又有大批明軍雲集,金軍承受不起強攻的代價,采用各個擊破、圍點打援、逐步蠶食的辦法更為現實,他們的攻擊目標應該是薊鎮,那裡的守軍糧餉不足、邊堡殘破,絕對扛不住金軍,破邊牆直殺京師甚至sd一邊擄掠以戰養戰,一邊殲滅明軍以消耗大明國力,這絕對是金軍最好的選擇。

杜文煥瞟了一眼劉之綸,又繼續講道“那麼我豐州如何應對?隻有一個辦法,以剿賊的名義入關南下,賊到哪裡我們就打到哪裡,我軍向南一路剿賊打到湖廣。湖廣土地肥沃、河流眾多,已取代蘇湖成為明國產糧重地,控製了湖廣的糧食,豐州所有的問題迎刃而解。不必過於擔心金軍,庫庫和屯那一仗已經把他們打疼了,再想勞師遠征得好好掂量一下,再說還有朝廷嘛,雖然窩囊了一點,但可以幫我們吸引金軍的注意力,直隸、sd在他們眼裡可比我們有油水。我們重點打擊目標是流寇,這幫烏合之眾,去年六月黃河決口之後,就該趁亂進入hn卻拖到今年入冬才過河,也幸虧遇到了一群廢物,才躲過滅頂之災,流寇如同蝗蟲,吃完一塊地才去想下一塊地,走一路糜爛一路,剿滅此醜類順天應民。我軍威武、戰無不勝,打流寇易如反掌,隻要打通到湖廣的商路,就有糧食在手,那時天下可任我鐵騎馳騁。”

“老帥威武,豐州軍萬歲,南下、南下,我們願意出錢。”李建極、孫庭耀、沈守廉首先站起來鼓掌,一幫軍官跟著起立,“南下、南下”的呼聲響成一片。

“打倒明國奸黨!打倒金國匪黨!”王昉、張孟存領頭高呼,隨後趙勝、穀可立等流民出身的官員群起響應。

劉之綸氣得臉色發青,指著杜文煥用低沉的聲音說道“杜文煥,你到底要做什麼,想造反嗎?”

“我當然不會造反,杜家世代忠良絕對忠於皇上,我打流賊難道不是報效皇恩嗎?恐怕朝廷今後還要求我豐州入關剿寇,”杜文煥笑嘻嘻地答道,隨手又一指王昉、張孟存一夥,“他們也不會造反,清除奸黨同樣是效忠皇上。”

劉之綸冷笑幾聲,離座就要走,鄂爾泰一把拉住他,重重一拍桌案喊道“夠了,你們想要乾什麼?以為大統領不在就沒人管得了你們,豐州大政有我們在,還輪不到讚畫軍務處指手畫腳,都給我坐回去。”

鄂爾泰發火了,杜文煥等人不敢不聽話,各自回到原位坐下。一直沉默的劉興祚這時開口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還是先考慮明年的事吧,我有一種預感,金軍極可能再次西侵,你們不了解諸申,他們把盟誓看得如天一般大,宣府去年答應開放馬市,並且把察哈爾的歲幣轉給他們,可今年一條也沒做到,他們絕不會咽下這口氣的,宣府一定會發生戰事,豐州也不得不卷入,現在就要想清楚如何處置。”

“我也一直在想這件事,明國可以不把盟誓當回事,但在我們諸申看來這就是侮辱,興和衛必須加強防範,這裡的壇壇罐罐太多,想走也走不了,隻有禦敵於國門之外。”阿薩裡也點頭說道。

李槐皺著眉問道“興和衛一直在修棱堡,這種新玩意能否擋住金軍的進攻?”

“當然能”韓霖一直在和那木兒小聲說話,這時馬上站起來拍著胸口說道,“我在布通河和威寧海子各建一處棱堡群,每處三座棱堡相互呼應,這種棱堡四丈高,以青石砌成堅固無比,架有銃炮、強弩,金軍既使以紅夷大炮轟擊,沒有個把月的功夫也休想攻破。”

興和衛同知惠登相很得意地展開一張棱堡圖,對圍過來的官員們講解起來,這種棱堡不同於明國的城樓,外圍呈多棱形而且更加高大,牆上可以架設銃炮,牆麵還開有許多狹小的射孔,四個矮一些的半圓形銃台伸出外牆數丈遠,與棱堡主體可形成交叉火力,又可上下掩護,整個棱堡沒給攻擊方留下任何死角,棱堡外還有一丈多深的寬大壕溝,棱堡圍繞的中間有空地、房屋和水井,可臨時容納人畜上千。

眾人聽著連連咂舌,連劉之綸和金聲等人也讚歎不已,提出要在歸化也建幾座,趙吉卻不以為然地說“這東西好是好,但要用錢堆出來,而且隻能用於防守,邊境上有幾座就行了,我們是靠騎兵起家的,進攻才是正招。”

“的確如此,我們絕不能像明軍那樣等著挨打,以棱堡為支撐展開攻擊才是正招,再給我些兵力,另外在棱堡上增加些火器配備,我興和衛就可以擋住金國的攻擊。”劉興祚點頭說道。

鄂爾泰與李槐、李富貴簡單商量了幾句,對劉興祚說道“大統領府可以再給你撥些軍費,兵力暫時拿不出來,不過你們隻需要擋住金軍第一輪攻擊,最多堅持五天營兵主力就可以趕到。”

“副統領,興和鐵廠可以為你銃炮,王重新他們搞了一種新式紅夷炮,輕便實用而且價格低得驚人,盔甲、弓弩、刀矛也能造,錢不夠沒關係,我的錢莊可以借錢給你。”李建極急忙擠過來說道,晉商開辦的興和鐵廠剛剛起步,太需要一筆大訂單了。

李槐看時間不早了,宣布暫時休會,明天再接著開,眾人成群相繼離去。劉之綸卻不肯走,與金聲一起堵住劉興祚、鄂爾泰、李槐、李富貴四人要問個明白——杜文煥講的話暗藏殺機,而且得到部分豐州官員的響應,此事非同小可,絕不能馬虎。

“劉大人,老帥是武人,隨口說說不必在意,豐州政令如山,沒有大統領府的命令,誰也調不出一兵一卒,不會發生任何變故,我們以大統領府的名義保證絕不背叛大明,這點你可以放心。”鄂爾泰淡然答道,心裡對杜文煥也很不滿。

“是總兵府!”劉之綸立即糾正,豐州人頑固地堅持“大統領府”的稱呼一直讓他耿耿於懷,他嚴肅地說道,“歸化存在反明言行非一朝一夕,如今又出現在你們的議政會議上,本官正告你們,如果有心造反就先殺了我,否則必須嚴懲杜文煥等人。”

“大斷事,杜文煥可不是粗鄙武夫,以他的才學考科舉也有餘,此人擅自跑到你們這裡,其居心難測啊,朝廷不予追究也罷,但你們不可等閒視之,彆到最後傷了你們自己!”金聲也冷笑著說道。

鄂爾泰皺著眉剛要回應,那木兒拉著韓霖進來了——那木兒去了一趟京師,與徐光啟大學士見了最後一麵,一直侍候到老師病逝並辦完喪事,也才回來沒多久。

“諸位大人,雨公兄要回絳州老家了,怎麼勸也留不住。”那木兒顯得很失望,韓霖的才乾有目共睹,大統領府已考慮把工商司改成商務司,從中分一塊出來成立工建司,請他出任知事,同時掌管豐州書院的西學科,另外那木兒從京師還帶回幾百本書,也想請他一塊研讀、編譯,卻沒料到韓霖想家啦。

“諸君,雨公承蒙抬愛,僥幸做了點小事,雖有心常伴諸君,無奈離家日久,甚是掛念家中,故特來請辭,諸君勿怪!”韓霖帶著歉意拱手說道,劉興祚早已知道他想回家,笑著揮揮手表示同意。

“雨公不可如此說,思鄉之情人皆有之,耽擱你在豐州近兩年,是我們該向你稱謝啊!”鄂爾泰緊緊拉住韓霖的手,眼巴巴地望著他問道,“雨公,你還回來嗎?”

“這山、這水、這人讓人留戀啊,也許明年秋天我就會回來。”韓霖微笑著答道,大家高興起來,拉著他一塊坐下,韓霖建議把王徵調回歸化,老先生年紀大了,長期在外奔波總是不妥,不如把工建司和主持西學之事交給他,鄂爾泰馬上拍手說好。

大家談了一會兒,劉之綸又把杜文煥的事扯出來,韓霖有些尷尬起身便要告辭,劉興祚一把拉住他說道“雨公,你和我們一起流過血流過汗,我們不把你當外人,你也談談看法。”

“雨公舉子出身,又熟悉歸化的情況,本官也想聽聽你的意見。”劉之綸也說道,他隻是聽說過韓霖,但沒打過交道,不過此人科舉出身,應該能支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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