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節_大明之朔風疾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276節(1 / 1)

大明之朔風疾!

金國代表們麵露喜色,這是多爾袞貝勒的鬼主意,雖然李榆稱天聰汗為“父貝勒”暗含不承認大金國的意思,但好歹肯低頭當兒子,金國還是占了大便宜。豐州代表們顯得不服氣,但劉興祚既然拍了板,叫喊一陣後隻好認賬——其實他們也無所謂,借機要挾一把才是真的,草原上的人為了生存結成父子、兄弟的情況多的是,沒什麼大不了的,再說豐州人不學《孝經》,張口就是“無父無君非弑父弑君”,該翻臉照樣可以翻臉。

從此李榆又多了個“認賊作父”的惡名,不過他的臉皮厚無所謂,嘗儘心酸苦辣的反而是金國——豐州人從此有了借口挖大金國的牆腳,並最終導致雙方強弱之勢徹底顛倒,多爾袞到死都在後悔當初不該出這個餿主意。

“現在我們是一家人了,那麼共同的敵人就是明國,他們背信棄義搞偷襲,大金可以出兵幫助你們討還公道。”薩哈廉說道。

“明國是你們的敵人,但不一定是我們的敵人,我們自己會找他們討個公道,用不著你們幫忙,”劉興祚笑著擺擺手,隨後嚴肅地說道,“不過我們是一家人,那麼任何一方受到第三方攻擊,另一方應該力所能及的援助,同樣任何一方出兵第三方也應該首先得到另一方的同意,否則視為單方的行動,另一方也可采取單方行動,這樣很公平吧!”

這又是一個與察哈爾和談的翻版,豐州隻想拉金國自保,其他的一概照舊,薩哈廉忍著怒氣說道“胡扯,我們是為結盟而來的,可你們隻為自己打算,這還算父子嗎?”

“你剛才還保證父子隻是私下稱謂,不影響雙方關係,和我們結盟可以,但宣府邊外、喀喇沁、西拉木倫河必須還給我們。”劉興祚正色回答。

“算了,不談了,你們還是想打仗。”薩哈廉怒氣衝衝地起身便走。

“薩哈廉貝勒,豐州支持你們與明國和議,可以默認你們在京畿的行動,隻要向東不越過太行山,向南不進入sd我們不予乾涉,也可以向你們出售糧食、武器,你還是考慮一下。”身後又傳來劉興祚的話,薩哈廉的腳步不由得停下來,劉興祚上前拉住他“有些事情可以放一放,先解決眼前的事不好嗎?”

“就是嘛,做生意總比打仗好,我們可以承諾擴大通商,你們就是與明國和議了,也不見得比現在好。”馬奇也過來勸道。

“老三,你彆死心眼啊,和談就好比做生意,總得討價還價吧,咱們回去繼續談,不能便宜了額魯。”碩托急忙抱住薩哈廉——和議本來沒碩托這種粗貨什麼事,都怪他平時吹牛說,大金國隻有他鎮得住額魯、愛塔,見麵就得給三分麵子,大汗隨手把他也打發來了,碩托隻好儘量少開口不惹事,現在不行了,和談砸了鍋,他的麵子可丟大了。

薩哈廉又坐回原位繼續扯皮,雙方都有心圖謀漠南草原,豐州要求退還土地,金國代表則提出按目前雙方實際控製線劃分邊界,分歧如此之大,能不打起來就不錯了,結盟根本沒指望,達成共識的隻有停戰、通商、聯手互保和金軍有權對遼西、京畿采取武力行動迫使明廷媾和這幾點。

“情況總是不斷變化的,今天不好解決的事也許明天就迎刃而解,我們不如麵對現實暫時擱置爭議,將來要打也可以,先把爭議放在桌麵上解決,談不攏再動手也不遲。”劉興祚撓著頭說道。

薩哈廉拍著頭想了想,點點頭表示同意“我有一種預感,我們早晚還是一家人,這樣也好,就把先談後打寫進和約。”

大事既定,後麵的細枝末節都好談了,雙方又恢複成一團和氣的麵孔,安排書吏下去草擬和約,並儘快向上通報。馬奇趁機提出建議,金軍在撤走前,與豐州再來一次互市貿易,趁著這段時間,金國代表還可以到周圍的鐵廠、作坊看看,定購一些急需的貨物,劉興祚馬上推薦本地企業興和鐵廠——王重新那種皮革炮已被提塘司核準為出口產品,這家夥到處托人介紹生意。碩托、英俄爾岱就等著這一天呢,立即鼓掌叫好,把剩下的事往薩哈廉、鮑承先身上一推,扭著馬奇說說笑笑就走了。

薩哈廉又在威寧海子呆了四五天,劉興祚、那木兒一直陪著他,三人誌趣相投,一起品讀詩書、談論古今,也為治國之策和中西之彆發生爭論,常常到深夜還在秉燭而談,薩哈廉覺得遇到知己,甚至有些流連忘返。碩托、英俄爾岱總算回來了,還拖來兩尊白送的皮革炮和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兵器、農具,倆人大發牢騷說,大金國白養了一大堆官吏、工匠,除了十來尊紅夷大炮還算長臉,其他的簡直一塌糊塗,價格昂貴卻粗製濫造,自己造還不如買劃得來,人家豐州打造的東西就是好。李榆和天聰汗的回複也先後而至,倆人都同意和約草案,並以個人名義下達授權,雙方代表們隨後簽字畫押,這份以天聰汗和李榆爺倆名義簽訂的和約就算生效了。

薩哈廉要回去了,臨走時悄悄對劉興祚說“讓額魯建國吧,你們有這個實力,我會勸大汗支持你們,從長遠看,豐州與金國早晚會走到一起的,你們越強大,諸申、遼人也越安全。”

“還不是時候,我們走的是一條前無古人的路,這條路通向何方我們自己也不清楚,走一步看一步吧,”劉興祚搖搖頭,一臉關心地對薩哈廉說道,“我最擔心的是你,四貝勒這個人本性並不壞,但權柄這種東西會改變人的,你回去告訴大貝勒和嶽托貝勒,如果事情不對,立即攜全家躲到我們這裡來。”

“不行啊,彆人可以這麼做,但我家不行,死也隻能死在大金國。”薩哈廉苦笑著答道。

天聰汗對和約還是滿意的,目前的情況對他很不利,陽和一戰陣亡五千人,其中老諸申就死了兩千餘人,再死拚下去大概連家也彆想回了,這份和約雖然沒有達到結盟的目的,但至少可以讓他安全撤軍,而且額魯也肯低頭認他做老子,給足了他麵子,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吧。天聰汗把薩哈廉大大誇獎了一番,隨手又給碩托、英俄爾岱一個大甜頭,你們覺得合適的東西就買吧,換些銀鈔也行啊,反正這趟入關搶來的銀子、財物不少,路上帶著也是累贅,接著又向全軍宣布,此次西征大獲成功,明軍一觸即潰,額魯俯首稱父,為慶祝勝利,特命五日後在威寧海子大市,所有將士皆可參加,命令一出金軍大營歡聲雷動。

用不著等五日了,第三天就有豐州商販竄上門來,他們早把金軍摸準了,這幫家夥為補充軍需,走哪都帶著人參、皮張、東珠之類的土特產,現在準備滾蛋了,剩下的貨也不好帶回去,正是壓價收購的好機會,而金兵搶來的財物也急於銷贓變現,多餘的錢還想給家裡帶點東西,雙方一拍即合,買賣提前開張,金軍大營之外頓時熱鬨起來。

豐州貨好啊,價錢也不算貴,農具、鐵鍋、刀剪、鐵釘、鐵針家裡都用得上,那是一定要買的,煙草、布匹也要帶一些,多餘的錢最好換成豐州銀鈔,這東西比銀子好使,在盛京、遼陽也能買到便宜貨,當兵的過日子也得講個實惠。當兵的小打小鬨,大金國則做成了一筆大買賣,在大市開幕的當天,兵部與豐州興和鐵廠老板王重新簽訂契約,金國購買五十尊皮革炮、五百隻步銃以及一批轟天雷、刀矛、箭矢,連陣牆也買了二十部,總金額高達五萬兩白銀,明年開春交貨,掌管兵部的嶽托貝勒、掌管戶部的豪格貝勒與豐州工商司知事馬奇還出席了簽約儀式。天聰汗隨後召見馬奇、王重新,每人給了個恩騎尉的頭銜,以表彰他們為大金與豐州之間商貿發展做出的貢獻,王重新敲夠了竹杠,還撈了個獎勵,樂得合不攏嘴。

大市這幾天也出了大事,金軍又跑了三百來個,重災區還是正藍、鑲藍兩旗,這幫家夥受不了豐州的引誘,投奔自由去了,而且還理直氣壯留下話,既然金國和豐州是父子關係,跟兒子乾和跟老子乾都一樣,不能算叛逆。金國派人去向興和衛交涉還人,興和衛官員嚴正聲明,豐州信奉“自由、平等、仁愛”,對於因受到奴役、迫害和饑餓而逃亡的人一改給予庇護,斷然拒絕了金國的要求。多爾袞、阿濟格請求對豐州報複,但天聰汗很奇怪地不置可否,隻是嚴令各旗看管好自己的人。

金蓮川,從八月上開始,西遷的察哈爾人陸陸續續回到故土,從舊上都城到閃電河一帶到處是他們的蒙古包,有豐美的金蓮川草原和豐州援助的糧食,老百姓總算能夠喘口氣。金軍出關後,察哈爾人緊張了一陣子,大統領府及時調來庫拜的騎兵後營、朝魯的後營副軍以及達爾漢、失烈禮的察哈爾騎兵左營、右營共四營精銳騎兵,又給他們一批糧食和武器,人心才逐漸安定下來。不過,平靜之下是暗流湧動,察哈爾汗幾個老婆的回歸徹底改變了察哈爾的權力平衡,朱日嘎一夥惹不起貴人的勢力,躲進了達爾漢、失烈禮的軍營,暗中卻在串聯百姓和貴人們鬥,而察哈爾汗的幾個老婆也沒閒著,一邊千方百計壓製平民的勢力,另一邊相互之間也在明爭暗鬥,察哈爾統領土巴、斷事粆圖壓不住陣腳,急得冒火卻無計可施,眼睜睜看著察哈爾走向分裂,正在這時噶爾馬濟農找來了。

“噶爾馬,我正到處找你呢,身為大統領府任命的察哈爾副統領,強敵壓境之際,你不理政務,卻與幾位太後成天嘰嘰歪歪,你們還嫌察哈爾還不夠亂,難道要我帶著豐州軍殺人嗎?”土巴指著噶爾馬拍案大怒道。

粆圖也冷笑著說道“彆以為你們乾的沒人知道,又有人想投靠金國了吧,我提醒你們,大統領這個人雖然寬容,但惹過火也會殺人不眨眼的。”

“你們以為我不著急嗎?大汗扔下一個亂攤子就走了,察哈爾的將來怎麼辦?能不能生存下去?我愁得連覺都睡不著,那些太後個個是主子,手裡也都有人口,不把她們伺候好局麵隻會更亂。”噶爾馬跳著腳爭辯道。

土巴不耐煩地擺手說道“用不著解釋了,我們都知道你忠於察哈爾,否則早把你宰了,你從幾位太後那裡來,你說實話,她們又打什麼主意了?”

噶爾馬緩緩坐下,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過了好一會兒,才小聲開口說道“今天的亂局源於達延汗分封諸子,達延汗英明神武,無論采取何種治理之策,蒙古各部也是一個整體,但在他之後再無英主,一百年過去,當今的蒙古已是四分五裂,這個你們都明白。大汗自繼位以來,傾儘全力試圖重新統一蒙古各部,雖然他不夠英武,但也絕非平庸,假以時日未必不能實現夙願,但生不逢時啊,金國突然崛起,蒙古各部再也無法苟延殘喘,如摧枯拉朽被其或摧毀或降服,如今又有個豐州崛起了,兩強之間蒙古該怎麼辦?察哈爾該怎麼辦?你們都想過嗎?我想不出辦法,但我是怯薛鐵騎的後代,我不能讓祖先傳下來的部落消亡,察哈爾必須生存下去。”

土巴、粆圖沉默了,豐州在走一條不同於以往的道路,而且還在一天天強大,依附於豐州的察哈爾各部遲早會被編入衛所,擁有黃金家族血統的貴人們也會淪為憑本事吃飯的平民,到那時察哈爾將不複存在,所有的人對此心知肚明,但這股潮流不是察哈爾人能夠抗拒的,他們能做的隻是儘量拖延這一天的到來。

“你來找我們一定是有所企圖,直說了吧,你們打算怎麼做?”土巴皺著眉問道。

“賭一把,在金國和豐州兩邊下注,囊囊、竇土門、俄爾哲圖苔絲娜四位主子打算攜人口投奔金國,我同意了,你們也考慮一下。願走就一起去,想留在就請照顧好額哲小主子,蘇泰、高爾土門、蘇巴海三位主子也一並托付了。”噶爾馬低頭說道。

“那幫女人糊塗,你也糊塗嗎?金國人是餓狼,把察哈爾送到他們嘴裡,連皮帶骨頭都不會剩下,我先宰了你這個奴才。”粆圖憤怒地伸手拔刀,被土巴一把按住。

“金國、豐州都如虎狼一般,依附任何一方都免不了敗亡,不如把察哈爾一分為二,讓金國和豐州心懷忌憚,不敢對我們輕舉妄動,這也許是察哈爾生存下去的唯一辦法,我們賭一把吧!”噶爾馬擦了一把淚水,壓低聲說道,“囊囊太後有身孕了,喇嘛們看過後說很可能是個男孩,這是個好消息,額哲留在豐州,大汗的遺腹子去金國,不管哪一邊出事,察哈爾也還有希望。”

粆圖氣得渾身發抖,一腳將噶爾馬踹翻在地“噶爾馬,你告訴我,囊囊懷了誰的野種?大汗活著的時候,她死活不下蛋,大汗死了,卻要生孩子,你連這種醜事也信以為真?”

“我當然不信,可我要保護額哲孔果爾,大濟農直到現在也沒說過擁立孔果爾的話,他打的是什麼主意?孔果爾必須有個兄弟,而且要讓金國人信以為真,你們相信我,我和你們一樣痛恨金國人。”噶爾馬嚎哭著答道。

“大濟農不是貪戀權柄的人,他這樣做的也有道理,現在這個亂局之下,擁立孔果爾為汗等於是害了他,他還隻是個孩子呀!你走吧,我已經降過一回,不能再丟人了。”土巴緩緩走過來,拉起噶爾馬說道,“你要想好了,金國汗心狠手辣,與他打交道,稍有不慎就可能粉身碎骨。”

“我噶爾馬也不是好惹的,到了金國就聯絡蒙古各方勢力,時機一成熟,我們裡應外合滅了金國,那時我們實力強悍,大濟農也不得不擁立孔果爾。”噶爾馬咬牙切齒地說道。

粆圖鼻子哼了一聲說道“隨你的便吧,我是達延汗的嫡傳子孫,林丹大汗的親弟弟,死也罷逃也罷,反正就是不會去給金國人當奴才。”

三人一番密謀之後,察哈爾人的命運就決定了,噶爾馬連夜趕回舊上都城營地,陪同囊囊、竇土門、俄爾哲圖、苔絲娜四位太後帶領三萬五千察哈爾人迅速南下。豐州軍斥候發現不對勁立即上報,趙吉、特日格率領四千騎兵趕來攔截,卻與金軍的五千騎兵突然相遇,兩軍劍拔弩張,戰火一觸即發,這時薛顯光飛馬送來劉興祚的命令——豐州鐵騎立即撤軍,察哈爾人但有願降金者一律聽其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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