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常種群控製局!
19:47:53。
希恩是在裡弗賽德區的一家田園餐廳找到他們的,這三人點了一堆食物過來,還有幾瓶廉價紅酒,就這麼邊聊八卦邊吃著東西,傳遞酒瓶,也不怎麼在意身上沾染血跡的衣服有多倒胃口。
她有他們的定位,所以沒打任何招呼,直接推開包間門走了進來。
何砡老早就聽到個比較特彆的心聲,他順著看了過去,來者穿著件昂貴的品牌西裝,妝容精致,打扮得像宴會上一枚格外高檔的蛋糕,手中還拿著把槍。
他想,場麵看上去有些突然,不過實際上還是非常有邏輯的——這女人胸前彆了個身份牌,常人看到那內容肯定覺得匪夷所思——畢竟上麵隻印著c05以及姓名。
那其實是一種很明確的象征,告訴你,eoubs會給你足夠強大的權力,你可以借此殺人,沒人活在真空之中。
而她顯然屬於這個無厘頭的世界,世界同樣也有它獨特的規矩,所以她必須得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好久不見,希恩·康娜利。”
比起另外倆個餓死鬼,梅林克的用餐禮儀要正規的多,或許也是因為名門出身,那些俗套的訓誡都深到骨子裡了,也不是不能改,完全沒必要而已。
卡洛斯噎了一下,心想你他媽是有多喜歡這種開場白,每次碰見個人都得來一句,大家都知道你是紳士了行吧?
希恩很少親自去接應其他洲的行動員,哪怕是專門跨洋過海出外勤的專員,因為她對工作毫無熱情,但這麼多年了,也已經習慣這裡的一套惡心人的規則了。
她沉默地在三人之間坐下,盯著桌角,她是個總是妝容精致的女子——據說是美洲這會定期裁員,跟選妃一樣,把沒用的和難看的都踢出去,負責人喜歡定些奇怪的設定——但某些時刻,她就像酒宴上亂糟糟的嘔吐物,疲憊、蒼白、無能為力。
緣由當然不是墜機的事,那也是個麻煩,但對他們接下來要做的事來說,根本稱不上問題,輿論壓力交給eoubs處理就好了,碰到傳播的就關起來,想借題發揮的那些……早就挫骨揚灰了。
三個人都沒說話,依舊進行還未解決的饕餮盛宴,並且等著她開口。希恩拿起瓶還剩一半的酒,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一口氣灌下去,這才感覺好多了。
卡洛斯又想說什麼,張了張口,最後還是選擇閉嘴。
算了,還是不把自己吐了口痰進去的事說出來了。
“各位登機前應該就知道,eoubs在美洲的分部最近碰到了個棘手的禁忌物,由於人手不夠,所以麻煩你們特地跑一趟。同時也很抱歉,有時候我就會這樣,一副死了全家的樣子。”她操著一口還算流利的漢語說道。
言罷,她從手提包裡拿出三張卡片,那東西隻有半張手掌的大小,通體漆黑,希恩把它們放在了桌上。
何砡邊啃牛排邊湊過去看了一眼,那玩意不知道是用什麼材料製成的,表麵有著非常特殊的視角錯覺感,如同在平麵上突然開了一個口子,深不見底,像是一塊陷阱區。
絲絲縷縷的血狀線條蔓延開來,在卡片的中心部分彙聚,血腥網逐漸從黑暗中展現,仿佛那深處已是變成一塊更猙獰、折磨人的血池。
卡片內居然還會傳來隱約的求救聲,不知道是如何辦到的,極為逼真,仿佛真有人被關押進去過,總之很他媽詭異。
“這是入場券,也是本次需要被控製的禁忌物的部分本體,很抱歉。”希恩說道。
她又一次道歉,好像是習慣了那樣做。
幾人看了那東西一會兒,依次選了張伸手拿起來端詳。入手的感覺十分輕微,那些來回遊動的線條甚至會隨著手指的動作而換方向。
何砡翻來翻去看了好久,659也沒明白這是個什麼破玩意,完全看不透內在裡有些什麼,除了一片混亂,彆的訊息一點也看不出來,他問道“那叫聲從哪裡發出來的?”
“其實是我在配音。”卡洛斯立馬接茬,擺出一副信心滿滿的欠揍表情。
“沒開玩笑?這就是你們關心的點?”希恩說。
“我就是單純想知道。”何砡灌了口酒,把它捏在手裡折了折,咬了幾口。他又把另外兩張拿了過來,進行同一番操作,然後看到她的臉色,才聳了聳肩停了下來,說道,“算了,你繼續。”
“接下來幾位需要出發前去文圖拉郊區的一處酒店。”希恩停了一會兒,整理句子“閒雜人員已經全部疏散好了,不會有人來打擾你們,帶上這張卡片,進去入住七天就夠了。”
“這就是對於eoubs832的控製任務計劃。”
她再一次停下來,突然笑了聲,聲音冰冷而灰暗。
“就這樣?除了入住七天之外我們還需要做什麼?”梅林克問道。
“你們……”希恩吸了口氣,又馬上拿起酒杯喝了好幾口,清了清嗓子,才繼續往下說“對……經過195次人員犧牲的數據統計,這就是已知最具安全性的控製手段。”
“我不知道你們會在裡麵碰到什麼,發生什麼,目前唯一已知的線索就是,832擁有獨立思維,並且願意跟我們協商,所以它提出了要求。”
“隻要能在酒店內居住七天,存活下來,它會無條件接受eoubs的研究。”
“所以,還請各位儘可能的活下去,你們點的酒挺好喝的,希望七天後還能再喝到。”
她說完就這麼靜默了一會兒,隨後朝他們扯出一個笑容,似乎還想講些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也想不出有什麼能說的,三人都在想,這女人看著還真有些精神病,也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刺激。
猜猜也合理,美洲分部解決不了的事,一貫喜歡丟給其他洲去禍害,這幾年亞洲那邊可沒少罵娘,要不是能共享研究成果,分些禁忌物的殘骸過來,誰都懶得管。
風險最高的也就是他們這些行動員了,好的壞的一統丟過來,真他媽當這是在養蠱呢。
“嗯……其實我有時候也想,要是全人類,哦不對,就全美洲吧,他們都集體升天就好了,這地方壓根就不適合活著。”她想了許久,最終還是說道,雙手緊緊絞在一起。
“什麼時候出發?”卡洛斯點了根煙——從何砡口袋裡順來的,並且說隻有娘炮才抽爆珠,但他實在是忘記買了。
“不急,等你們吃完這頓。”
何砡注意到她手腕上,精神監護的醫用印記清晰可見,看上去像一片黴斑,觸目驚心。
希恩迅速拉了下衣袖,擋住標記,聲音乾巴巴地解釋道“很抱歉,藥物使用過度,我已經四天沒睡了……來這前還沒來得及衝個澡,嗯……最近確實有點……”
她話沒有說完,語言就已經碎成了殘渣,沒法組織起來。
梅林克想說一句什麼,卻又說不出來。算了,也沒什麼好安慰的,對麵那倆人互相對視了眼,非常默契的說了句建議早點自殺。
的確,此刻毫無言辭可說,eoubs本來就是個地獄,誰也安慰不了誰。
過了一會兒,旁邊有人重新把酒瓶傳遞回來,他們又繼續坐著喝酒,聊八卦,講垃圾話。希恩很自然的加入其中,反正也不著急出發,她有時搭上兩句話,陪著他們等待著噩運的到來。
短暫的平靜總是令人感到還能再撐下去,當有人在旁邊,有人跟著一起受苦,你會覺得哪怕是必死的深淵,似乎也能跳進去看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