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趙言他們去太學城路過集城，但隻是匆匆住了一宿，這次過來，看著集城高大的城門，不免還是有一種陌生感。
兩人一騾緩步走入城內，集城不同於邊境小城齊城，街道寬闊，兩邊商鋪林立，沿街的小商販吆喝聲此起彼伏，如果不是因為南山鎮突然崛起，集城作為倉越城和中天城之間唯一的紐帶，會更加繁榮。
“我們先找家客棧。”錢向子跟身後的趙言說道。
趙言牽著騾子，點頭應好，錢向子應該不是第一次來，隻看他熟門熟路的左拐右轉來到一家不大的客棧，門頭上掛著一塊有些破舊的牌匾，上書：發財客棧。名字俗氣的不行，但客人不少，想來是找準了客人的心理，隻是不知錢向子要發哪門子的財？
看到錢向子二人，門口迎客的小二笑著走上前來，熟絡的接過韁繩，說道：“二位客官住店還是吃飯？”
錢向子笑道：“新來的？”
小二愣了一下，下意識說道：“是啊。”
這時，一個小老頭從裡麵走了出來，大笑著拱手道：“啊呀呀，我聽到喜鵲叫，趕緊出來看看，不想真是貴客臨門，錢大夫，好久不見啊！”
“張掌櫃，恭喜發財啊，最近身體可還好？”錢向子也笑著拱手道。
“拖您的福，一切都好，這位又是您帶出來的書院師弟？”
“正是，這位是趙言，這位是客棧老板，張掌櫃。”錢向子相互介紹了一下。
“幸會，幸會，來，來，請進門說話。”張掌櫃一邊迎二人進門，一邊讓小二將騾子牽下去，好生照料。
張掌櫃將二人迎到二樓一個包間，然後又親自安排吃食，最後才坐到一邊，和錢向子聊了一會，才起身離開。
原來這張掌櫃兩年前身患重病，剛好錢向子眾人遊曆至此，醫好了他，他一直感恩戴德。後來，錢向子遊曆回去路過他的客棧，被他碰到，硬是拉著眾人，好好招待了一番，並提了一個建議，說是隻要錢向子或者書院其他醫科的人來集城，可以免費吃住在他這裡，但有個要求，就是要在他客棧裡開診。錢向子考慮了一番，覺得這也算是一個雙贏的局麵，便答應了下來。聽完錢向子的介紹，趙言很是驚訝於這位張掌櫃的經商頭腦。
“嗬嗬，不要小看任何人，每個人在自己專業的方麵，都有彆人無法比擬的聰明。”錢向子吃了口菜道，“嗯，這鹵豬蹄不錯，不必書院的差，嘗嘗。”
用完飯後，張掌櫃的又親自將二人引到一樓後院，在最西邊角落處，隔出來了一個偏院，裡麵有三間屋子，都打掃的很乾淨，這個偏遠的牆角邊還開著一扇門。
“正堂就是我們看病的地方，這次就我們兩個人，左右兩間房就一人一間，剛好不用擠了。”錢向子很是滿意的說道。
“嗯，不錯。”趙言也很滿意，說著將行李全部拿過來，一一布置好後，又問道：“我們。。就在這裡等嗎？”
“放心，張掌櫃會幫我們宣傳好的。”錢向子說完，一轉身走到自己的屋子裡去了。
第二日，一早，趙言剛剛吃好早飯，就看到小二將牆角的那扇門打開，外麵竟然排著一長串人，小二一邊整頓秩序，一邊看向他們這邊，想來是等著他們發訊號，卻把趙言看的目瞪口呆。
“是不是被嚇到了，嗬嗬嗬，我們書院的名頭可不是個擺設，更關鍵的是我們是義診。”錢向子很是淡然的說道，想來這樣的情況，他經常遇到。隻見他走入正堂，向著小二一揮手，小二這才放排隊的人進來。
趙言見此，也趕緊來到正堂，與錢向子相對而坐，準備出診，不過尷尬的是，來看病的人哪怕排隊多等一會，也沒人願意來他這邊就診。雖然都是書院來的人，但從年紀上看，還是錢向子更牢靠一點，要不怎麼說，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呢。趙言也沒辦法，隻要時不時的去錢向子那邊觀看一番。
眼看就要到中午了，趙言硬是一個病人都沒看，錢向子也隻顧看病，並不會喊病人到他那邊去。就在趙言坐會自己位置，喝口水的功夫，隊尾處一陣騷亂，一個衣著簡樸的小女孩扶著一位全身裹著灰布的人走了過來。排隊的眾人如潮水一般避開這兩人，一直到這兩人來到趙言這邊。
趙言先請看病的人坐下，仔細端詳了一下，發現這人全身上下沒有一處皮膚露在外麵，連眼睛，鼻子都用灰布包著，要不是這布還有些透氣，估計悶都悶死了。而且他身上還散發出淡淡的腥臭味。
“你是什麼。。。。地方。。。不舒服？”趙言溫聲詢問道。
這人沒有說話，倒是一旁的小女孩小聲說道：“我娘她身上長了很多的膿瘡。”
趙言又道：“能不能。。。把手露出來，給。。我看一下？”
隻見灰布人點了點頭，緩緩抬起右手，小女孩小心翼翼的剝開纏著的灰布，剝到最後一層時，甚至都能看到一絲血水，有些地方灰布都與爛開的皮肉相連，灰布每扯一下，那人身體都會顫動一下。
這隻手掌上密密麻麻的長滿了紅色斑點，有些斑點已經紅腫發膿破開，趙言眼角抽搐了一下，隻聽一個聲音傳來：“其他人都先出去一下。”
不知道什麼時候，錢向子已經來到他們身邊，毫無表情的對其他人說道，靠著近的病人已經看到了那隻手，再聽到這話，頓時嚇得拔腿就跑，後麵的人也跟著一下子全跑了，完全看不出他們是來看病的模樣。
“什麼時候發病的？”錢向子問道。
“有些時日了。”小女孩顯然是有些被這動靜給嚇到了，有些膽怯的回道。
“能。。具體一些嗎？”趙言微笑著又問了一句。
“有。。有。。。大半個月了。”小女孩仔細想了想。
“哦？”錢向子低下頭，仔細端詳了下小女孩的臉和手，“不應該啊，你竟然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