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出宮之後,直奔臨淄伯府。
老爺子的院內,賈璉和二舅張鬆立在老爺子身邊。
“你不用擔心,你大舅和你大表兄如今都隨著北靜王爺,被困在遼城。
料想待朝廷大軍一到,建奴必定退避,到時候危機自解。”
賈璉的大舅張棱,乃是幽遼總兵。當年賈璉隨王子騰北征韃靼,還得到過對方的照顧。
此番建奴突襲遼東,兵鋒指向代天子巡視遼東的北靜王。
事發之後,張棱率兵去救,眼下和北靜王一起,被建奴大軍圍困於遼城。
二舅張鬆見賈璉麵有憂色,寬慰道:“此番建奴之所以偷襲得利,倚仗的無非是他們騎兵的機動性。
實則建奴困居那白山黑水之間,人口希少,物資緊缺,根本不足以對朝廷產生威脅。
據我猜測,他們之所以敢南下犯境,多半是受了韃靼的蠱惑。
放心吧,隻要朝廷大軍一到,他們必然望風而逃。”
倒也不怪張鬆輕視建奴。
自大宋時期北邊金朝覆滅之後,整個女真族分裂的七零八落,再沒有統一過。
而今隻剩下一支還有些規模的建州女真,也被太祖驅趕到遼東以東、以北的白山黑水之間,苟延殘喘。
對於人口超過兩萬萬的大魏來講,人口或許都不足十萬的建奴,實在很難引起重視。
在大多數朝臣的眼中,真正的敵人有且僅有北邊的韃靼。
而韃靼前兩年才剛與大魏休戰,想必也不大可能與大魏輕啟戰端。
這也是之前南書房內氣氛一點也不顯得緊張的原因。
但是對於從後世來的賈璉而講,當然不會這般輕視這些野豬皮。
哪怕他不信什麼“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的神話,卻也知道,在不知道多少年之後,待這建奴成長起來,可能入主中原,給偌大的華夏民族,帶來深重的災難!
這也是他一聽到建奴犯境,立馬就想要請旨出征的原因。
非為戰功,他是真的不介意將這個潛在的威脅從根源上除去,最好是能夠將那白山翻犁一遍,黑水煮沸一番。
亡其種,絕其苗裔。
當然要做到這樣或許並不簡單,寧康帝也並沒有給他機會的意思。
“二舅或許不知,我倒是不擔心那建奴,我擔心的是此次領兵之人。”
“哦,方才聽你說此番領兵出征的是霍昭,他有何不妥?”
賈璉不知如何解釋?他總不能說他未卜先知,猜測那霍昭會打敗仗吧?
況且他也不是很確定。
畢竟他的記憶中,南安王府吃的敗仗乃是在海外,此番卻是北上出關。
但是賈璉根據過往的事情,總覺得事情會朝著他預想的方向發展。
“具體有何不妥我也說不上來,我隻是覺得這個人虛浮於事,不像是個能帶兵打仗的人。”
雖然賈璉說的沒什麼根據,但是老爺子和張鬆出於對賈璉的信任,也不免擔心起來。
老爺子甚至哼道:“朝廷也不可能無能到拿一個小小的建奴都沒有辦法了吧?若非知道陛下不會準予,老夫定然親自請旨出征,將那些建州韃子殺個落花流水……
璉小子你也是。你這般年輕力壯,正是為國效力的時候,怎麼也不向朝廷請旨出征?
莫非你小子封了國公之後變慫了,不敢上戰場了?”
賈璉委屈巴巴:“外公這就冤枉孫兒了。剛才進宮的時候,我就向陛下請旨了,可惜被陛下罵了一頓。
你也知道,眼下孫兒處境還有些尷尬,陛下估計也不太好啟用我。”
老爺子長歎一聲,沒再說什麼。
這時候在旁邊廊上窺探了一會兒的少女,見院內似乎消停了,她才跑下來:“表哥,我母親叫你去她那裡一趟。”
賈璉回頭,看著這陽光活潑的女孩,笑問道:“舅母可說了何事?”
“她說有什麼東西要給你,彆的我也不知道了……”
少女說完,瞄了賈璉一眼,也不等回話,就飛快的跑掉了。
張鬆在旁邊罵道:“這丫頭,越發沒有了禮數,看我回頭不教訓她。”
賈璉自然隻是笑笑,與老爺子告罪一聲,便動身往二舅母那邊走。
老爺子一直看著孫女和賈璉離開的方向,等到賈璉的身影徹底消失,他才站了起來:“我要是記得不錯,再過一個月,嫣兒就及笄了?”
張鬆彎腰道:“正是。”
“可有府邸上門提過親的?”
“回老爺子,倒是有兩家,分彆是……”
張鬆待細細解釋,老爺子卻是毫不留情的打斷。
“女孩家,多在家裡玩幾年沒什麼不好的。她的親事,你們暫時先彆忙著答應,等過幾年再說。”
“父親的意思是?”
張鬆納悶,回頭瞅了一眼。
老爺子卻隻是神神秘秘的道:“現在說來為時尚早,待將來再說不遲。”
張鬆訥訥,看老父親這樣子他哪裡猜不到一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