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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妲陷入了低迷的憂傷情緒中。她並非是不記得那個溫柔呼喚她的女聲是誰,而是她確實不認識對方。
她誕生時的初印象是遼闊深遠的須彌密林,她自一棵大樹下醒來,身下是柔軟的草地,鼻尖縈繞著花朵的芬芳和草本植物的清香。
可以確定的是當時除了她沒有第二個人。
也就是說,那個在她誕生之前、處於迷蒙的發育期間,總是和她說話,叫她納西妲的女聲並沒有出現。
所以在被世界的各種信息衝入後,納西妲自然而然就不記得了。
直到有人提起,那個被擠到邊緣的記憶碎片才在腦海中浮現若不是納西妲努力去思考、或者說回憶了這件事,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想起來。
一隻白皙如玉的手輕輕撫上納西妲的臉頰,而後溫柔的蹭掉她掛在眼角的淚珠。
納西妲濕漉漉的睫毛微微顫抖了兩下,她不好意思的抬手擦了下眼角,說道“抱歉,失態了。”
鹿羽放下手,輕輕趕走趴在她腿上的漁貓,然後雙手插進白發蘿莉的手臂下,將人舉起來,放到腿上坐著。
這是一個很親密的姿勢。
對於才見麵的人來說,這樣做有些失利,還容易冒犯到彆人。
但是納西妲卻奇異的覺得自己並沒有感到不舒服,反而感覺這個懷抱暖洋洋的,就好像回到了母親的懷裡。
當然,納西妲並沒有母親,會這樣比喻,是她從須彌孩童們的身上學到的。
在被囚禁的日子裡,納西妲的意識可以隨便降臨在夢境中,也能隨時出現在現實裡,隻是後者因為沒有實體,並不能被肉眼看見。
其實納西妲完全可以將自己的意識附身在彆人身上,這樣就能在外麵活動了,但她很少這麼做。
納西妲一向尊重子民的自我意誌,從來不會去侵占他們的意識,也不會去操控他們。
也正因為如此,她才總是束手束腳的,硬生生將自己逼到這個境地。
如果狠一點,五百年的時間足夠把教令院上上下下換好幾遍血。
和初代相比,納西妲太溫柔了,不過這也變相的說明那位布耶爾是有意將她往這個方向引導的。
“對於現狀,你有什麼想法”
等待了幾分鐘,納西妲的情緒漸漸緩和下來,鹿羽柔聲問道。
納西妲猶豫了下,還是敗給了對鹿羽天然的親近,將心底的話說了出來,“我知道我做的不夠好,因此一直在讓步、忍耐。但是現在,有人的野心膨脹到會給須彌帶來災難的地步,這是我的錯,是我養大了他們的野望。所以,我想阻止他們,這是我的責任。”
越溫柔的人越容易被傷害。
而傷害他們的人不會覺得自己做的有多過分,或者說,他們根本不在意。
“有計劃嗎”鹿羽問道。
納西妲說她原本和一個朋友約好了,計劃也
正在進行。但現在意外被打斷,得想一想彆的方法。
鹿羽“”
側目望了眼抱著手站在原地閉眼不動如山的兒子,鹿羽在心裡歎了聲息。
不管是小時候還是長大後,阿赫瑪爾的本心從未變過他還是一如既往會突然捅個簍子出來。
“阿赫瑪爾。”她呼喚道。
白發男人睜開眼睛,“怎麼了母親。”
“你破壞了人家的計劃,該怎麼做”像是耐心教導小孩子一樣,鹿羽用反問的表述帶著引導性的語氣柔聲說道。
阿赫瑪爾“何必那麼麻煩,全殺”
“不用”男人話音未落,納西妲果斷搖頭拒絕。
須彌的病情還不到需要斷手斷腳的地步。
阿赫瑪爾哼出一聲冷嗤。
鹿羽看了看納西妲,又看了看阿赫瑪爾,思考了幾秒,雙手合十微笑道“這樣好了,阿赫瑪爾,納西妲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直到事情結束。”
阿赫瑪爾薄唇微啟,正要拒絕,忽然想到一件事。
之前布耶爾伸出援手,協助他一起控製禁忌知識的蔓延,為此透支了力量,身型變得像孩童一般。
而在他隕落前,布耶爾起碼還沒有失憶。
之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許是力量不足遭到了背叛看教令院如今的態度,不難想象布耶爾的處境有多糟糕難堪。說不定布耶爾的失憶就和此有關,令人惱火的是失憶後的她還被養成了畏畏縮縮的怯懦模樣。等她恢複記憶,也許會和他做同一件事把僭越之人都殺了。
算了就當是還人情了,順便還能在母親麵前表現自己的友愛。
阿赫瑪爾沉默過後,漫不經心的“嗯”了聲,答應了。
鹿羽清楚自己很弱小,為了不拖後腿,決定不參與重要行動。
她接受不了自己萬一搞砸了,從而導致整個計劃失敗的後果,她會愧疚死的。
對於母親真情實感的憂慮,阿赫瑪爾臉上閃過一道難以言喻的情緒。他一時不知道母親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