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元年。
十二月二十七日。
距離許清宵封侯之時,還有三天。
不過整個大魏京都已經熱鬨起來了。
大魏封侯,這是自北伐之後就沒有過的事情了,而且封的人,也不是等閒之輩。
許清宵這三個字,放眼天下或許有些誇張,但放眼整個中州,已經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自然而然,各地英傑都來到大魏京都,想要親眼見一見,大魏這位新侯爺的風姿。
整個京都,早已經張燈結彩,顯得無比隆重,甚至比太平詩會和女帝壽誕還要熱鬨。
一來是許清宵的名氣,二來是大魏女帝盛邀了許多勢力,七大仙宗當中,就邀請了三家過來,還有一些其他勢力。
突邪王朝與初元王朝也發了請帖,皆然派來使者贈禮。
三大王朝雖然心照不宣,暗地裡各種手段齊出,但明麵上大家還是要互相給麵子的。
京都的熱鬨。
與許清宵顯得有些無關。
守仁學堂當中。
這兩日對許清宵來說,算是比較清淨。
沒有人來打擾自己,也沒有什麼煩心事,安安心心等冊封大典來了再說。
侯府正在修繕。
六品破境丹,許清宵已經得到了,但並沒有直接突破。
武者六品為‘脫胎’,一旦吞服,將脫胎換骨,會引來一些不同尋常的異象。
所以在守仁學堂突破有些不太好,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關注。
等到了侯府之中,完全可以獨自一個人好好突破了。
自己的平亂侯府,是根據國公標準來的,因為有學堂的原因,整體占三百畝左右,四個花園,十六處庭院,假山假水都要安排上。
封侯的日子是十二月三十日。
但侯府早在一個月前就動工了,等封侯大典結束後,自己就可以入住。
“許大人,您要的東西,已經到了。”
此時,李賢的聲音在外麵響起。
隻見李賢帶來了三個玉盒,玉器之中藏著藥材。
這是五品破境丹的材料。
許清宵直接找女帝詢問有沒有相應的材料,得到女帝肯定的回答後,派人送過來了。
而五品破境丹還好說一些,雖然珍貴,但至少大魏皇宮有。
四品破境丹才讓許清宵頭疼。
四品破境丹需要兩種材料,一罐蛟龍真血,一根麒獸角。
蛟龍,這是一旦成長起來,必達二品的妖獸,是妖王級的存在,隻要蛻變成功,便可化一品虛龍,擁有龍性,這種妖獸的血液,價值連城。
每一滴都可以入藥,煉製出續命丹。
至於麒獸角,倒不是麒麟的角,而是類麒獸,本質上跟蛟龍沒啥區彆。
這兩種東西,大魏王朝可沒有。
“許大人,陛下說剩下的兩種藥材,陛下會想辦法為您尋得,這些先給您。”
李賢開口,告知許清宵這件事情。
“好,回去告訴陛下一聲,下官謝過。”
許清宵回了一句。
四品藥材難尋,這個許清宵心裡清楚,即便是有,隻怕大魏也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眼下自己不離開大魏,暫時還用不上四品破境丹。
玉盒送進來後。
許清宵也塞了一張銀票給李賢,麵額不小,一千兩銀子,現在李賢需要爬上去,銀子肯定是不嫌棄。
雖然禮讓了一會,可最終在許清宵的目光下,李賢還是接過了這張銀票。
待李賢走後,許清宵直接將藥材擺在丹神古經麵前道。
“五品藥材已經弄到了,四品藥材我在想想辦法。”
“前輩,有句話雖然知道不當說,但晚輩還是忍不住說一句。”
“四品破境丹,就需要蛟龍真血和麒角,三品二品,甚至是一品,豈不是要真龍血了?”
藥材擺在丹神古經麵前,可不爽歸不爽啊。
不是彆的意思,四品就動用上了到蛟龍真血,三品不得虛龍真血?二品索要真龍精血,許清宵一點都不覺得過分。
一品就更彆說了。
之前不講價,是因為沒時間,再者對於大魏王朝來說,的確不算什麼。
可丹神古經漫天要價,許清宵也不可能當傻子啊。
聽到許清宵的聲音,丹神古經自然知曉許清宵有些不樂意了。
他並沒有生氣,反倒是顯得有些苦口婆心。
“小友啊,你千萬不要誤會。”
“第一,我煉丹是因人而異,你體質很不同,或許是因為修煉異術的原因,比常人修煉要難,所以煉製更麻煩,但你每提升一個品級,實力變化都極強。”
“現在你隻是七品,等你吞服六品破境丹,再加上五品之後,你就會知道你有多強了,而且每次我都送一枚築基丹給你,幫你穩固境界。”
“說句不狂妄的話,同境界之下,你的實力,絕對超越那些武道世家。”
“隻是你現在壓根就沒有接觸這種人,強不強你心裡也沒數。”
“第二,你彆看四品破境丹需要的東西誇張,四品是王境,又是一個脫胎換骨的變化,武道之王,你要是吃了我的四品破境丹,外加上四品築基丹。”
“老夫彆的不說,天下王境,你至少可以進入前十,這還是保守估計,這麼保守還是因為你沒怎麼學過武道神通。”
“如若你掌握了幾門真正的武道神通,到時候你就知道,老夫的本領有多強了。”
“第三,小友你自己想想看,彆人修煉到四品需要多長時間?而你修煉到四品需要多長時間?”
“即便是一品當真要真龍之血,最起碼你看得到希望,而對於天下武者來說,一品就是一道無法跨過的鴻溝,一輩子都無法跨越。”
“而你,看到了希望,能不能做到是另外一回事,這樣想來,你還覺得貴嗎?”
丹神古經如此說道。
語氣極其篤定,這反倒是讓許清宵有些沉默了。
倘若他沒有騙自己的話,那麼這個交易的確不虧,而且很賺。
絕世王者,保底前十,每個境界都處於完美,掌握一定的神通,可進入前三,並且對於自己來說,隻要有相應的藥材,就一定可以突破。
的確很賺。
“行吧,到四品再看。”
許清宵沒有多說什麼了,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說再多也沒有意義。
反正也不急,一年內能湊齊材料就好。
眼下真正急的,不應當是王者藥材,而是儒道品級。
一場真正的浩劫與危機,正等著自己。
“還是七日後嗎?”
許清宵問道。
“恩,七日後,丹成。”
丹神古經給予回答。
“好。”
許清宵沒有多想了,拿起書開始觀閱。
不過很快,李守明的聲音在外響起。
“老師,陳儒來了,說您有約,讓您出去一趟。”
隨著李守明的聲音在外響起。
許清宵當下起身,稍稍一想,便猜到陳正儒找自己做什麼事情了。
去見荀儒,文宮中第二位天地大儒。
想到這裡,許清宵自然沒有猶豫,起身便去找陳正儒。
而與此同時。
懷寧王府密室之中。
兩道身影對持而坐。
懷寧親王的姿態略低,望著麵前的人,聲音緩緩響起。
“兄長,許清宵封侯在即。”
“大魏文宮必然會出手攪局,我等要不要乘機做些事情?”
懷寧親王開口,看著眼前的老者,這般說道。
“不用。”
“這件事情,與我們無關。”
“許清宵也不是我們的敵人。”
“咳咳......咳咳咳咳!懷寧,記住,我們的計劃到底是什麼。”
蒼老的聲音響起,伴隨著一陣劇烈的咳嗽,另一道人影弓著腰,說話都顯得有些費勁。
“愚弟明白。”
“隻是萬聖教,似乎對我等極其戒備,到現在也不讓我們真正參與其中,我們當真就這般?不防他一手嗎?”
懷寧親王起身,拍了拍老者的後背,如此問道。
“不用。”
“他們需要我們,沒有我們的話,他們的計劃也成功不了。”
“這個計劃,隻要成功了,不管他們能得到什麼好處,我們兄弟二人的好處,最大。”
老者如此說道,言語之中滿是篤定。
得到這個確定的答複,懷寧親王點了點頭。
隻是過了一會,老者就開口道。
“不過,時間不夠了,我讓他們加快了時間。”
“你也讓各地藩王準備吧。”
“三個月,最遲三個月,大魏會出一件大事。”
“而他們隻需要再等待一個月,就可以出手,到時候亂世就要出現了。”
“讓他們做好準備,還有,帝位我們不要,你一定要說清楚,借助懷平的名義,隻需要複仇即可。”
“他們會信的。”
老者繼續說道,言語之中篤定三個月後大魏要出一件大事。
“出什麼大事?”
懷寧親王就是好奇這件事情,當下實在是忍不住好奇問道。
“大魏文宮要脫離了。”
老者淡然開口,言語之中沒有任何激動,平靜的很。
可此話一說,懷寧親王頓時流露出無比驚愕的目光。
他有些不信,甚至說是根本不信。
大魏文宮竟然要脫離了?
這怎麼可能?
“兄長。”
“這不可能。”
“若大魏文宮脫離,對我等來說,也不是一件好事,那個時候,大魏的國運,會出大問題的。”
懷寧親王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
他情緒有些激動。
這也是他為數不多的情緒激動了。
主要是,大魏文宮脫離,這件事情太可怕了。
一旦真是如此,大魏江山的的確確要出大問題,很有可能惹來天災人禍,包括一些兵禍之事。
而且最恐怖的是什麼?
大魏文宮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超越聖人本質。
文宮,蘊含聖氣,而後曆經幾百年,十代讀書人的信念,才鑄造出這座大魏文宮。
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鎮壓國運,震懾妖魔,加持氣運。
一旦大魏文宮沒了,天下妖魔隻怕都要紛紛作亂。
甚至京都當中都會出現大妖大魔。
以突邪王朝與初元王朝為例,他們沒有什麼戰亂,可養兵極多,就是為了鎮壓妖魔。
大魏有文宮,先天不需要花費太多精力去對付這些妖魔。
因為妖魔不敢在大魏作祟,小妖怪鬨騰一下沒問題。
大妖怪敢鬨騰,文宮一道浩然正氣,就能直接鎮殺,哪怕是一尊絕世妖神,再怎胡作非為,他也不敢踏入大魏京都半步。
這就是大魏文宮的強大之處。
所以當聽說,大魏文宮要脫離,懷寧親王震驚了。
“沒什麼不可能的。”
“這天底下,哪裡有那麼多不可能,隻是有沒有利益罷了。”
“自景泰帝開始打壓大魏文宮,他們就已經在做準備了。”
老者開口,平靜無比。
而這件事情,懷寧親王倒也是知道。
“既然都走到這個地步了,那昏君是怎麼想的?”
“難道就不可以直接出手,鎮壓文宮?”
懷寧親王對大魏文宮的確不是很了解,準確點來說,不是不了解,而是沒有知根知底,他不是讀書人,哪怕派自己兒子去接近他們,也是被隔離出去。
沒有進入核心。
“鎮壓文宮?”
“這天底下,除了聖人以外,誰能鎮壓大魏文宮?”
“懷寧,你記住為兄的話。”
“不管如何,與誰為敵,都不要與大魏文宮為敵,莫要看他好像普通,那是因為我們看得到他。”
“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大魏文宮的名氣,的確勝過大魏王朝,甚至十個大魏王朝都抵不過一個大魏文宮。”
“咳咳咳咳.......當然,這是以天下的角度來看。”
“而且大魏文宮的底蘊,也是你想象不到的,武帝之死,很有可能與大魏文宮有關。”
“甚至......白衣門,也很有可能與大魏文宮有關。”
老者出聲,每一句話都石破天驚。
懷寧親王知道一些辛秘,武帝絕對不是正常死亡,而是有天大的隱情,隻是這件事情自己當時在外征戰,並沒有參與,回來的時候,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但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沒有人知道,至少自己不知道。
如今卻不曾想到,武帝之死與大魏文宮有關係。
甚至連白衣門也與大魏文宮有關係。
這令人驚愕。
畢竟白衣門可是實打實的造反組織。
據說武帝遺孤,在他們手中,隨時會以此來找女帝麻煩。
而自己也在尋找武帝遺孤,不過與白衣門不同的是,白衣門是明麵上的造反組織,自己並不是造反組織。
自己是更替皇位罷了,而白衣門就是一些企圖想拿著武帝遺孤,來要挾女帝的組織吧了。
在他眼中,白衣門有一定能力,但始終登不上什麼台麵,登不上台麵。
除非他們真的能找到武帝遺孤。
但武帝遺孤之事,是不是真的,還有待考究,可無論如何,白衣門跟大魏文宮牽扯在了一起,這就實實在在讓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隻是懷寧親王終究不是普通人,起初的震驚過後,很快他恢複了平靜。
大魏文宮跟白衣門有沒有關係,跟他無關。
知道了就行了。
“兄長,剩下的時間,我們隻需要等待就行了,對吧?”
懷寧親王問道。
“恩,靜靜等待就行,至於這個許清宵,三日後,可能他就要倒黴了。”
“蓬儒絕對不是一個善茬,他在想什麼,我不清楚,但一定不會放過許清宵的。”
“封侯大典,極有可能......淪為笑話。”
懷寧親王的兄長如此說道。
“他,其實是個人才,可惜的是,與我等為敵,他注定要付出代價,極為慘痛的代價。”
雖然許清宵是自己的敵人,可懷寧親王不得不承認,許清宵的才華與能力。
這是誰都無法否認的一點事實。
許清宵的確才華橫溢。
而此時。
大魏文宮,許清宵與陳正儒悄然出現。
陳正儒來找許清宵的確是拉他來大魏文宮,前幾日許清宵問過關於聖人的事情,陳正儒索性帶許清宵來找荀儒一趟。
畢竟荀儒對許清宵也是極有好感,自然見上一麵,對許清宵有莫大好處,再加上還可以隨意提問,讓荀儒解答。
隻是當許清宵第二次踏入文宮,刹那間,一雙雙眼睛不由落在了他身上。
這些目光當中有仇視的,有疑惑的,有憤怒的,也有古怪的。
似乎眾人很好奇,許清宵怎麼出現在這裡?
而感受到眾人的目光,許清宵沒有絲毫緊張或者是情緒波動,反倒是顯得十分坦然,壓根就不在乎眾人古怪的眼神。
直接來到一處宮殿之中。
殿內十分整潔,沒有任何奢侈之物,反倒還有一些竹簍漁具,顯得極為怪異。
“荀儒平日沒事喜歡釣釣魚,日子很悠閒,也不喜歡惹什麼是非。”
“極為清閒之人,學的是第二位聖人傳承。”
陳儒一邊走一邊向許清宵介紹。
“原來如此,荀儒當真風雅。”
許清宵感慨道,一位天地大儒,沒事喜歡去釣魚,這興致的確敬佩。
對比一下荀儒,再對比一下蓬儒,一個沒事去釣釣魚,一個整天想著法子去害人。
這還真是人比人,沒得比啊。
宮殿內。
微微的呼嚕聲響起。
殿內,一道人影坐在首席上,微微低著頭,鼾聲不大,但明顯聽得到。
看到這一幕,陳儒有些尷尬,堂堂天地大儒,坐在宮殿內打呼嚕,怎麼也說不過去。
想要開口,稍稍喊醒荀儒,但許清宵卻攔住了,微微搖了搖頭,示意沒什麼問題。
老人家好不容易睡一覺,自己等等無妨的。
看著許清宵的眼神,陳正儒想了想,也就沒有說什麼了。
就如此,兩人安靜等待。
大約兩個時辰後,終於,荀儒醒了。
睜開眸子。
荀儒抬起頭來,麵容祥和慈善,眼神有些迷茫,雖然年邁,但並不是那種死氣沉沉的年邁,隻是到了年齡罷了。
“陳正儒。”
“許守仁?”
荀儒很快回過神來,他一眼便認出許清宵的身份。
“學生許清宵,拜見荀儒。”
看見荀儒醒來,許清宵連忙起身開口,顯得十分恭敬謙虛。
而陳正儒也跟著起身,朝著荀儒一拜。
“守仁,怎麼來了也不說一聲啊。”
“老夫這是睡了幾個時辰?你們等了多久啊?”
荀儒有些詫異,他有打盹的習慣,反正沒事就睡睡覺,睡醒了吃吃喝喝,再去釣釣魚,這樣慢慢度過餘生也挺不錯的。
可沒想到的是,許清宵來了,為了不打擾自己休息,願意乾等。
倒不是說這心性如何,而是這份謙心,實屬難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