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京都。
平亂王府。
隨著陳星河的聲音響起。
趙元有些愣了。
他身為一品武者,已經有幾十年沒被人吼過了。
眼下他還真沒想到,一個讀書人竟然敢這樣凶自己?
莫名之前,趙元有些覺得好笑,但他沒有什麼惡趣味。
“許清宵何在?”
趙元看向陳星河,他語氣平靜,不過稍稍往前壓了壓,刹那間恐怖的威壓襲來。。
這是一品天威。
刹那間。
陳星河呆住了。
恐怖的天威壓製而來,讓陳星河當場愣在原地。
誰能想到,一個看似普普通通的老者,竟然這麼恐怖?
不過趙元沒有真正釋放出一品天威,不然的話,以陳星河的身板,隻怕當場得死在這裡。
這隻是一種警告,也免得浪費時間,與陳星河囉嗦什麼。
“還需要問老夫的身份嗎?”
趙元開口,他收斂了威壓,目光平靜地看著陳星河。
“前輩說笑了。”
“晚輩有眼不識泰山,敢問前輩有何貴乾?”
陳星河開口,他強擠出笑容,看著趙元這般詢問道。
“許清宵在何處?”
趙元開門見山問道。
“敢問前輩是?”
陳星河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詢問對方是誰。
雖然知道對方實力很強,可畢竟關乎自己師弟,陳星河還是得問問。
“老夫是誰你不用管,你放心,老夫不會害許清宵,許清宵是我師侄。”
趙元開口,不過他心中對陳星河生起了一絲好感。
而聽到趙元如此回答,陳星河鬆了口氣。
隨後緩緩開口道。
“回前輩,師弟出去了。”
“晚輩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陳星河立刻回答,但許清宵去了什麼地方,他的確不知道。
“出去了?”
趙元微微皺眉。
說實話,他這趟過來倒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要看一看許清宵,見一見麵。
畢竟許清宵好歹算自己的師侄,看一看也很正常,當然主要還是因為,許清宵竟然是三品武者。
這一點吸引到了他。
一開始他對許清宵不覺得什麼,隻覺得許清宵是個讀書人,吳銘就是活太久了,閒的沒事乾。
可得知許清宵武道三品,他不得不關注。
隻是沒想到許清宵不在家中,這算是白跑一趟了。
“行了,既然如此,不要告訴彆人,老夫來過。”
趙元開口,既然許清宵不在,那就算了,隻不過他不希望彆人知道自己過來,尤其是不能讓吳銘知道。
而待他說完此話後,便準備離開了。
可就在一瞬間,陳星河的聲音忽然響起了。
“前輩且慢。”
望著趙元,陳星河有些激動,也有些顯得緊張。
“怎麼了?”
看著陳星河,趙元有些好奇。
“敢問前輩,能否收在下為徒?”
陳星河開口,他鼓起勇氣,顯得有些緊張。
是的,陳星河想要拜師。
很明顯,自己師弟的師伯,顯然不是等閒之輩,而自己不是一直想著幫自己師弟嗎?
讀書是幫不了師弟的,眼下陳星河想要走武道,幫自己師弟。
此話一說,趙元微微皺眉了。
他看向陳星河,緊接著神色平靜道。
“拜老夫為師?你倒是挺會想的。”
趙元開口,倒不是嘲諷陳星河,隻是覺得陳星河想法挺不錯的。
“請前輩恕罪,晚輩這番的確有些唐突。”
陳星河也有些尷尬,隻能低著頭如此回答了。
“唐突倒沒什麼。”
“隻是你明明是讀書人,為何想學武?”
趙元詢問道。
“前輩,晚輩苦讀聖賢書數十年,觀如今文宮這般模樣,心知讀書是救不了天下蒼生,所以願習得一身武藝,為蒼生做出一份貢獻。”
陳星河倒也是實話實說。
此話一說,趙元反倒是點了點頭,認可陳星河這番話。
“倘若天下讀書人有你這般覺悟就好了。”
趙元開口,不過他繼續說道。
“隻是,武道一脈,也絕無你想的這般簡單,先不說其中要吃多少苦頭。”
“更主要的是,武道看似人人都可以學習,但更講究體質,體質不好,武道也難成大器。”
“你有這個心是好事,證明你不是書呆子,隻是你並不適合武道。”
趙元出聲,他對陳星河有些好感,隻不過他是大魏一品,豈能隨隨便便收徒?
哪怕對方是許清宵的師兄又能如何?
他不需要給任何人麵子,這也是看陳星河有些覺悟,否則的話,他根本不會浪費這麼多口舌。
隻是趙元的話,讓陳星河有些難受了。
想了想,陳星河忍不住開口道。
“前輩為何一定覺得,我陳某不行?”
陳星河開口,但並不是那種不服氣的口吻,而是詢問。
聽到這話,趙元沒有跟陳星河去爭,而是伸出手來,直接搭在陳星河肩膀上。
他一眼就看得出,陳星河不適合習武。
隻是通過目光去看,想來陳星河也不服,所以用最直接的方式去檢測。
刹那間,一品武道之力進陳星河體內。
隻是一瞬間。
趙元平靜的目光,頓時閃過驚色。
很快,他的眼神逐漸嚴肅起來了。
大約半刻鐘。
終於趙元收回了手,神色無比嚴肅地看著陳星河道。
“小子,老夫問你,你儒道還沒有入品對吧?”
趙元開口問道。
聽到這話,陳星河點了點頭。
“沒想到啊,沒想到啊,天下竟然真的存在這種體質。”
趙元開口,語氣之中帶著一些激動和不可置信。
但這話一說,陳星河有些激動起來了。
“前輩,什麼體質啊?您的意思是,我適合武道?武道最強體質?”
陳星河頗為激動道。
“不。”
“你的體質,並非是武道最強體質,準確點來說,你的體質是世間最古怪,也是最差的體質。”
“名為七脈絕體,其意就是,天下六大體係,依靠你自己修行,不管是那個體係,你都無法入品。”
趙元顯得異常激動道。
他沒想到,居然遇到了傳說當中的體質。
可趙元激動,陳星河有些鬱悶了。
“前輩,都七脈絕體了,您為什麼如此激動啊?還有六大體係,為什麼叫做七脈絕體啊?不應當是六脈絕體嗎?”
陳星河死都沒想到,自己竟然是六脈絕體?
六大體係都無法入品?
“七脈絕體,指的是連異術都無法修煉。”
“你這個體質大有來頭,你依靠正常修行永遠無法入品,但借助外力,你將不會有任何副作用提升。”
“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懂,小子,你願意拜老夫為師嗎?”
趙元沒有說的太清楚。
這個七脈絕體,看似是廢體,六大體係都不能修煉,甚至修煉異術都無法入品。
但這七脈絕體有一個天大的好處,那就是七脈絕體可以借助外力提升。
這個體質,靠自己修行不行,但可以借助外力。
什麼是外力?天地之力,丹藥之力,甚至傳功都算外力,隻不過傳功耗損太大了。
一個一品傳功給陳星河,那麼陳星河可以一日踏入二品。
聽起來誇張,但其實作用不大,畢竟一品換二品,腦子不好使了?
醍醐灌頂是最差的傳承方式,往後還有丹藥,以及天地之力。
尤其是天地之力,借助天地之力提升,不但速度快,而且還很強。
“一品。”
“一品。”
“五年之內,大魏又要出個一品了,等一品破境丹凝聚之後,大魏就有兩位一品了。”
“到時候老夫也可以真正享受幾年好命了。”
趙元真的很激動。
一開始他的確覺得陳星河是個廢物,可沒想到他還真是個廢物,隻是這個廢物廢的地方有些不一樣。
廢的特殊。
這種體質,如若是被彆人察覺,沒有任何作用,可若是被他發現,就不一樣了。
“前輩您是認真的嗎?”
陳星河有些驚奇了,自己明明是個廢體,趙元為什麼還要收自己為徒?
“小子,彆問那麼多,你願不願意?”
趙元聲音急促道。
“願意,隻要前輩不嫌棄晚輩,晚輩就願意。”
陳星河點了點頭,他肯定願意啊。
“好,你向我磕三個頭,就算你拜師了。”
“老夫門下沒什麼規矩,隻要你願意吃苦,一切好說。”
趙元壓抑著自己內心的激動,如此說道。
聽到這話,陳星河點了點頭,看著趙元道。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三拜。”
“請師父放心,徒兒不敢說能吃多少苦,但至少能達到八成。”
陳星河一臉認真道。
“好。”
“既然如此,那就隨為師走吧。”
趙元滿意地看向陳星河,隨後直接開口,要帶陳星河離開。
“走?走去哪裡啊師父?”
陳星河問道。
“吃苦。”
趙元淡然開口,緊接著一伸手,直接抓住陳星河,下一刻空間扭曲,兩人消失在了原地。
與此同時。
大魏南豫府。
平安縣。
平安客棧。
此時此刻,許清宵睜開了眸子。
一連三天,許清宵都在思考白衣門第二枚棋子是誰,這三天的時間內,許清宵將所有的事情,來來回回重演了數百遍。
也正是因為一遍又一遍的重演,再加上三天的思索,許清宵終於猜到。
誰是棋子了。
不說有十成把握,但許清宵已經有了七八成的把握了。
起身推開窗戶。
許清宵長長歎了口氣。
而後,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大約半個時辰。
趙氏藥鋪。
趙大夫提著一包藥材,緩緩走回了藥鋪當中。
“師父,李大叔說他娘病了,請您去看一看。”
鋪子裡的學徒開口,看著趙大夫。
“按照之前的配方,給他抓一副藥,送過去吧。”
“如果還沒好的話,再喊我去。”
趙大夫開口,說完這句話,便走進了自己的住處。
打算休息一番。
隨後趙大夫走進了自己的房內。
一走進去,趙大夫看了一眼,很快他將藥箱放在一旁,很普通的觀看藥方,以及擺弄著銀針。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足足過了兩個多時辰。
天色逐漸暗下來了,趙大夫稍稍起身,錘了錘自己的腿,仿佛坐麻了一般
可就在此時。
一道聲音忽然響起。
“趙大夫,到現在還需要演嗎?”
聲音響起。
是許清宵的聲音。
他出現在房間內,顯得無聲無息。
“清宵?”
“你怎麼會在這裡?”
趙大夫眼神當中露出驚訝之色,望著許清宵,看起來十分驚愕。
可看著趙大夫的眼神,許清宵深深歎了口氣。
“趙大夫,已經漏了馬腳。”
“何必隱藏?”
“你放心,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無論如何,你當初都救過我一命。”
“這份恩情許某記在心中,隻要趙大夫不觸碰許某的底線,許某不會計較太多。”
許清宵開口,他望著趙大夫,如此說道。
是的。
白衣門在平安縣第二枚棋子,就是趙大夫了。
“清宵,你再說什麼啊?”
“老夫一個字都聽不懂。”
趙大夫眼神有些迷茫,似乎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一般。
可許清宵搖了搖頭。
他已經確定了,尤其是看到趙大夫進來的那一刻,許清宵就更加確定了。
“趙大夫。”
“有幾件事情,你無論如何都解釋不清楚。”
“你是如何知曉異術的?”
“你當初為何願意替我保守秘密?”
“還有,朱聖一脈如此篤定我修煉異術,想來與趙大夫脫不了乾係。”
“這世上,可以拿身家性命擔保許某修煉異術的人,也隻有趙大夫您了。”
許清宵緩緩出聲,他不想要浪費時間,因為以上幾個問題,如若趙大夫給不出一個完美理由,就基本上坐實了他的身份。
所以,許清宵更希望趙大夫直說。
因為他的確不會傷趙大夫的。
趙大夫沉默,他眼神依舊困惑,望著自己,顯得有些不解。
當下,許清宵負手而立,望著趙大夫靜靜說道。
“如果方才所說,趙大夫都不想回答,那最後一個問題。”
“許某回平安縣時,畫了白衣圖,趙大夫的的確確沒有顯身。”
“但趙大夫可是送來了藥材,這一點,趙大夫如何解釋?”
“你在第一天就看到了白衣圖,隻是你沒有冒險。”
“一直等到陳捕頭出現後,你才忍不住去客棧查看一番,不過你找了個很好的理由,送藥去客棧。”
“所以那日我離開時,發現小二手中拿著藥材。”
“當然,趙大夫您也可以解釋,這隻是一個巧合。”
“可,所有巧合都在一個人身上,就不是巧合了。”
“趙大夫,請您放心,許某與白衣門暫時沒什麼深仇大恨,而且許某是個記恩之人,不會太難為您的。”
許清宵不想繼續這樣演下去了。
是時候攤牌。
的確。
當許清宵說到這裡的時候,趙大夫的眼神變了。
不再是那種疑惑,取而代之的是無奈。
“終究是瞞不住。”
“不過也沒辦法,老夫怎麼也沒想到,有朝一日,你竟然能成為大魏半聖,而且武道境界也達到了三品。”
“若你不是半聖,也沒有三品之境,或許能一直瞞下去,是老夫想多了。”
趙大夫開口.。
一番話算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既然趙大夫承認,那許某就開門見山了,不耽誤你我的時間。”
“真正的武帝遺寶在何處?”
看到趙大夫承認,許清宵還是緩緩鬆了口氣,畢竟一直這樣拖下去,隻會耽誤彼此的時間。
許清宵之所以篤定第二枚棋子就是趙大夫,其實就是這三點。
一個普通藥鋪掌櫃,怎麼可能知道異術這種東西?
當初許清宵沒有多想,是以為趙大夫畢竟替人治病,所以見識多,這很正常,真要強行解釋,可以解釋。
可真正讓許清宵百分百篤定。
則是兩個因素。
一個是,趙大夫為什麼會幫自己隱瞞?醫者父母心,可身為醫者,他知道異術的危害,應該第一時間去報官啊。
怕自己報複?
平安縣或許壓不住當時的自己,可程立東完全壓得住自己。
所以趙大夫完全可以在程立東詢問他的時候,老老實實交代一切。
可趙大夫沒有,這就證明一點,他不希望自己暴露。
這一點,非要解釋也是可以解釋的,趙大夫心善。
隻是有一點,許清宵沒有說出來,這一點才是真正關鍵的地方。
那就是,自己現在名氣如此之大,大魏的新聖,自己老師,包括縣衙裡麵的一些同僚,見人就說認識自己。
許清宵這三日不僅僅是在沉思,也打聽了一些消息,基本上認識自己的人,多多少少沾了自己一些光。
有幾個同僚,更是去了南豫府當差,就因為認識自己。
甚至自家鄰居也沾了不少光,到處宣稱那是一塊風水寶地,明明隻價值三十兩白銀,硬生生賣了三千兩白銀不說。
據說現在有人出價萬兩黃金,就想要這塊地。
可整個平安縣,唯獨趙大夫十分平靜,彆人或許是硬蹭自己,但趙大夫不一樣,他救過自己的命。
哪怕趙大夫再怎麼淡泊名利,也總有一些需要自己幫的地方吧?
快一年的時間,趙大夫太低調了,低調的有些過分。
所以種種線索之下,許清宵基本上確定,平安縣白衣門第二枚暗子,就是趙大夫了。
每一條線索,都不能完全肯定,但所有線索聚集在一起,那麼就很難解釋清楚了。
而對於趙大夫來說,許清宵察覺到這一步,並不算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
畢竟許清宵如今已經成為了大魏半聖,再加上自己當初的確露出馬腳,所以沒什麼好解釋的。
此時,聽到許清宵這般詢問。
趙大夫立刻開口。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老夫尋了二十多年,也沒有找到真正的武帝遺址在何處。”
“不過唯一確定的是,詩號沒有錯。”
趙大夫如此說道,讓許清宵不由皺眉。
找了二十年都沒找到?
那豈不是麻煩了。
“詩號?是那句明月山上明月光嗎?”
許清宵詢問道。
不過有一說一,這個詩號的確有些太尬了,難以想象武帝的詩詞水準會這麼低。
實在不行,請個大儒幫幫忙啊,沒必要這麼尬。
“恩。”
“詩號沒有錯,但望秋山不是真正的遺址。”
趙大夫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