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內。
隨著慧正的聲音響起。
女帝目光依舊平靜。
“佛門倒是有心了。”
“不過,朕已經找來仙門鎮壓妖魔,也就不需要佛門幫助了。”
“若妖魔之亂,當真壓不住,朕也會第一時間聯係佛門。”
女帝開口,她望著佛門慧正,如此說道。。
隻是此話一說,慧正雙手合十,誦念了一聲阿彌陀佛,隨後緩緩開口道。
“老衲知曉,陛下擔心佛門入侵中洲,影響中洲氣運。”
“但請陛下放心,如今的佛門,已不再是曾經的佛門了,小雷音寺種下的惡果,我佛門也已經用幾百年的時間來償還了。”
“如今文宮脫離,對天下妖魔來說無疑是誘惑,文宮在的時候,有聖意壓製,如今文宮不在,天下妖魔勢必出來作亂,尤其是魔窟動蕩不已,萬一真出了什麼差錯,那可就完了。”
“陛下,倘若現在坐視不管,一旦等妖魔作亂,即便是陛下以最快速度請我佛門出手,隻怕也要造就無量殺孽。”
“懇請陛下,念在大魏蒼生的份上,恩準佛門入內。”
慧正再次開口,請求女帝答應下來。
然而女帝的目光卻變得有些冰冷。
“朕說的話,難道你聽不懂嗎?”
女帝出聲。
對於佛門,女帝倒不是厭惡,而是極其清楚,佛門到底在圖謀什麼東西。
佛門,可以說是天下最令人害怕的勢力,倘若說讀書人做事惡心,冠冕堂皇,那塵界的佛門,則比讀書人更加冠冕堂皇百倍。
尤其是,佛門先天的立場,就與朝廷形成對立麵。
天竺寺也好,小雷音寺也罷。
他們的目的,永遠是百姓,讓百姓虔誠信佛,這樣一來的話,就是動搖國家根本。
讀書人不同,隻要讀書人的思想是忠君尊師,那麼就沒關係,倘若讀書人的思想出了問題,鎮壓就好。
但佛門不一樣,他們蠱惑百姓,製造內亂,對於帝王統治有致命的影響。
除非佛門接受大魏王朝的統治,但問題是佛門答應嗎?即便當真答應,大魏王朝也不敢碰,這要是碰了,無疑是自找死路。
最主要的是,佛門有足夠耐心,當初西洲有多荒蕪?壓根就沒人去西洲發展。
可唯獨佛門去了,不僅去了,而且將西洲化作淨土,佛門淨土。
西洲無數生靈都崇敬佛門,也正是因為這般,佛門美曰其名,造福蒼生,讓天下宗門勢力插手西洲,同時又借勢插手其他地方。
信仰這種東西太過於恐怖,西洲百姓從小就被灌輸這種思想,以致於不管是什麼勢力進入西洲,要麼被同化,要麼無縫可叮。
所以到後麵,世人都知道佛門的手段,紛紛排斥佛門。
尤其是幾百年前,朱聖成聖之前,西洲佛門小雷音寺,為了讓佛門進去大魏,更是不惜開啟道法之爭,引來天下大亂。
若不是恰逢朱聖證道成聖,隻怕這場動亂要蔓延至中洲三大王朝。
如今消停了幾百年,也算是被朱聖壓了幾百年,現在又活躍起來了。
換個了寺廟,做的事情一模一樣,無非是曾經蠻橫一些,現在溫和一些罷了。
女帝的聲音,讓慧正神僧不由歎了口氣。
他雙手合十,朝著女帝一拜。
“既然陛下心意已決,老衲也就不多說什麼了。”
“不過,若是大魏有難,陛下隻需派人通知天竺寺,天竺寺必會響應。”
慧正神僧開口,他沒有生氣,也沒有動怒,反而給人一種心懷天下的感覺。
可越是如此,女帝越是知道,不能引佛門入內。
“陛下,既然無事,那老衲先行告辭了。”
慧正神僧知道女帝心意已決,沒有多說什麼了。
“慢走。”
女帝的態度依舊是這般冷漠。
慧正神僧歎了口氣,隨後走出養心殿。
望著離開的慧正神僧,女帝等待了一會,隨後緩緩開口道。
“告知仙門,嚴加看管魔窟,莫要出什麼差錯。”
女帝出聲,下達命令。
大殿無人,但暗中卻一直有人在。
雖然季靈知道,佛門再怎麼做,也不敢過於放肆,主動毀壞魔窟,可兔子逼急了也會咬人。
大魏文宮脫離,天下最開心的就是佛門,他們一直盯著大魏王朝。
眼下文宮脫離,自然想要乘虛而入,畢竟沒有了聖意壓製,妖魔鬼怪都會出來,如此一來,朝廷也必然需要增加人手。
佛門本以為大魏王朝會找他們,卻不曾想到自己主動尋找仙門,讓仙門來鎮壓這些妖魔。
這一招,實實在在讓佛門有些沒有預料到。
也正是因為如此,佛門有些急了。
引仙門入大魏王朝,也必然會劃分走女帝手中的權力,可仙門終究是仙門,他們不在乎什麼信仰之力,隻是想要傳道仙法。
借助王朝的力量,來強大自己的宗門。
但佛門不一樣,佛門想要的東西太多了,普度眾生,獲取無量功德,當然最主要的還是眾生信仰。
他們對中洲垂涎三尺上千年了,一旦中洲這扇門打開,不用百年,以佛門當前的實力,就可以將中洲大部分百姓度化成他們的信徒。
這種傳教速度,天下也就佛門這獨一家了。
到時候,入侵東洲,南洲,北洲,簡直不要太輕鬆。
如此一來的話,天下皆信佛,這種信仰之力,足夠佛門締造出無上佛陀。
成為真正的掌控者。
所以,明知仙門有野心,但季靈不怕,畢竟傷不到根本,最多是改變點格局。
可佛門不一樣,他們是真正的虎狼,坐享其成,念幾句經,誦幾句阿彌陀佛,就想要摘走彆人的成果。
這可能嗎?
養心殿外。
慧正神僧神色平靜,可他目光之中,卻顯得沉思,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女帝拒絕了天竺寺的入駐,這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在他看來不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女帝拒絕的太果斷了,一點迂回的餘地都沒有。
這就意味著,佛門想要入駐中洲,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如今西洲佛門,等待了五百年,足足等待了五百年。
這五百年來,他們一直在發展,也一直在等待著機會。
如今好不容易迎來這個天大的機會,卻不曾想到,五百年都過去了,大魏王朝對佛門依舊是如此戒備。
這讓慧正實在是不甘。
文宮脫離,這對佛門來說,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如若錯過這次機會,那以後就更不可能入駐中洲了。
這是最好的機會,也是唯一的機會。
隻是女帝的表情,以及神色語氣,讓他感覺得到,以目前來說大魏是堅決不可能讓佛門入駐的。
“倘若女帝還是這般,隻怕會釀出大錯啊。”
慧正神僧心中自語。
很多事情,即便是女帝也不會知道,尤其是涉及佛門入駐中洲的事情。
季靈絕對不會知道,佛門到底帶著什麼決心。
為了入駐大魏,佛門已經想了三個辦法,但慧正神僧明白,這三個辦法,無論是哪一個,都不是最好的辦法。
甚至其中有一個,更是會惹來天大的麻煩,可也能讓佛門順勢入駐大魏,甚至是整個中洲。
不過佛門以慈悲為懷,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也不會動用這個計劃。
甚至說,這三個計劃,佛門都不想用,除非女帝逼急了他們。
慧正神僧不想動用這幾個計劃,但通過女帝的態度,他知道不用不行。
可就在慧正神僧走出皇宮時。
突兀之間,慧正神僧看到了一些光芒。
抬頭看去,遠處衝天的光芒凝聚,光芒呈現紅白金三種顏色。
紅色代表著是官運。
白色代表著是才運。
而金色代表著是佛緣。
慧正神僧有些驚訝,他入京沒有太過於關注,如今走出皇宮,這才察覺到這種奇觀。
“這般的官運,至少是大魏丞相,配合如此可怕的才氣,想來應該是大魏新聖許清宵住處之地吧。”
慧正神僧喃喃喃自語,他望著這處地方,眼神中不由露出一些其他想法。
站在皇宮外約半個時辰,慧正神僧雙手合十,看向平亂王府喃喃自語道。
“老衲這一生從不坑人,但為了天下蒼生,隻能犧牲許清宵,許施主了,還望許施主能念在老衲為天下蒼生的份上,莫要怪罪。”
他心中自語完這句話,緊接著直接朝著平亂王府走去。
原本,他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女帝強硬的態度,讓他知道大魏的決心。
佛門想要進入大魏,眼下已經快瘋魔了,甚至天竺寺內部討論出三個有違佛門的計劃。
他不想看到這一幕,因為真走到這一步,很有可能引發真正的災難。
但他知道的是,天竺寺已經下定決心了。
所以自己必須要從中緩和,既讓佛門入駐大魏。
又不能讓天竺寺走到哪一步。
所以他必須要想到一個解決辦法,眼下這個解決辦法來了。
這個辦法很簡單,就是讓許清宵入局,利用許清宵在大魏的威望。
他要度化許清宵。
讓許清宵皈依佛門。
雖然有些難辦,但比讓大魏王朝答應佛門入駐還是比較容易點的。
當然,這是他的想法。
就如此,慧正神僧朝著平亂王府走去。
一刻鐘後。
慧正神僧來到了平亂王府。
王府門口,站著十二位侍衛,神色冷峻,每一位都是七品武者。
“阿彌陀佛。”
“老衲天竺寺慧正,今日前來拜訪大魏半聖,敢問許半聖可在王府之中?”
慧正神僧上前,他朝著眾侍衛禮拜,麵色祥和,如此詢問道。
此話一說,眾侍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之間都顯得有些驚訝與好奇。
畢竟大魏京都很少看到佛門的人,尤其是對方自稱天竺寺。
雖然佛門沒有入駐大魏,但天竺寺名氣太大了,想不知道都不可能。
所以再聽到對方來自天竺寺,他們自然感到驚訝,也不敢怠慢。
“回大師,王爺不在府中,有事出去了。”
對方開口,告知慧正神僧許清宵不在。
而後者神色依舊祥和,看著眾人說道。
“請問許半聖何時歸來?”
慧正神僧問道。
“這個......我等就不知道了。”
後者給予回答,他們哪裡知道許清宵什麼時候回來啊,而且即便是知道,也不可能亂說出去。
“既然如此,老衲就在此地等待許半聖歸來吧。”
慧正神僧雙手合十,隨後站在一旁入定,紋絲不動,讓眾人有些莫名異樣。
雖然說他們尊重慧正神僧,可問題站在人家王府門口,莫名顯得有些古怪啊。
隻是他們不好多說什麼。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轉眼之間,便是一個時辰。
慧正神僧的確有耐心,他一直在這裡等待,一個時辰,身子動都沒有動一下。
而此時此刻。
街道當中。
一道身影緩緩出現。
正是許清宵的身影。
街道中。
許清宵朝著王府走去,從南豫府一路趕來,沒有太著急,所以前前後後用了一個時辰,要是急的話,半個時辰之內就能從南豫府趕到。
一路上,許清宵都在思索八寶佛蓮的事情。
他不想要跟佛門牽扯關係,但若是不牽扯關係的話,想要得到八寶佛蓮自然困難。
雖說朱聖會幫自己出麵,但許清宵莫名覺得,即便是朱聖出麵,佛門估計也不會給麵子。
當年佛門想要在入駐中洲,朱聖可是把人家佛門差點壓垮了。
小雷音寺也正是因為如此,在西洲失去了核心競爭力,被天竺寺逐漸超越,如今小雷音寺雖然是西洲數一數二的寺廟。
可第一寺,已經被天竺寺取走了。
如此一來的話,佛門豈不恨朱聖?哪怕是天竺寺,估計也憎惡朱聖行為,雖然他們借此機會成為第一寺,可沒有入駐中洲,對他們來說損失更大。
所以許清宵才會思索,如何獲得八寶佛蓮。
而且許清宵更加清楚的是,自己絕對不能主動提八寶佛蓮,一旦說的太明顯,佛門的人一個個都是擅於算計之人。
不同於讀書人,讀書人因為掌權,也因為出了個聖人,所以有時候做事會狂妄一些,再者還有一點就是,讀書人還是人,有七情六欲。
佛門不一樣,無論是佛門弟子,還是佛門信徒。
他們是人,可他們卻在壓製七情六欲,換句話來說,罵一句朱聖,讀書人會雷霆大怒,憎恨自己,請求文宮出手鎮壓。
如果文宮不出手,讀書人心中就有怒氣,對文宮產生失望。
所以為了文宮的形象以及維護文宮內部團結,文宮會選擇出手鎮壓自己。
可要換成佛門,自己罵一句佛祖,佛門弟子也會暴怒,但隻要佛門高層開口了,就能將這個壓製住佛門弟子的怒火。
因為佛門弟子已經徹底被洗腦了。
故此佛門更在乎的是利益,為了達成目的,他們寧可犧牲一切。
倘若做的事情能和天下蒼生掛鉤,那就更不得了了。
許清宵心裡清楚的很,要是跟佛門牽扯上什麼關聯,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小心一點。
謹慎謹慎再謹慎啊。
半聖可壓不住佛門,兩個不同的體係,打起來也麻煩。
也就在許清宵各種思索時,突兀之間,一道身影出現在許清宵眼中。
是一個老僧。
披著紅藍袈裟,站在王府門口,閉著眼睛,正在默念經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