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惇正想得出神時,忽然被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所驚醒,驚坐起,一騎快馬已經直趨中軍,夏侯惇於火光中看得正切,隻見來騎渾身帶血,左臂上還插著兩支狼牙箭。倏忽之間,來騎已經衝到夏侯惇麵前,滾鞍下馬疾聲道“將軍,馬賊,巡邏隊遭遇馬賊襲擊。”
“嗯,馬賊?”夏侯惇眉宇輕蹙,沉聲問道,“有多少人馬?”
“有百餘騎。”
“百餘騎?”
夏侯惇的眉宇越發蹙緊,此地素有馬賊出沒,此事原不足為奇,可馬賊襲擊官軍巡邏隊就有些反常!一般情況下,馬賊隻會襲擊過往商隊,或者縱騎劫掠毫無防禦能力的村寨,很少主動招惹官軍,僅憑一百多人的馬賊隊就敢招惹官軍就更是絕無僅有。
夏侯惇大喝一聲“夏侯蘭~何在?”
副將夏侯蘭立即疾步踏前,厲聲道“末將在!”
“末將領命!”
副將夏侯蘭抱拳領命,轉身揚長而去,不及片刻功夫,夏侯蘭便點齊了五百騎兵向著前方蒼茫黝暗的曠野席卷而去,很快,潮水般的蹄聲便漸行漸遠、漸不可聞。
燃燒的篝火堆相繼熄滅,東方天際也露出了魚肚白,曠野上一片寂靜,所有的曹軍都還沉浸在夢鄉中。
“嗬~~嗬欠~~”
宿營地外圍。
一名守夜的士兵懶洋洋地打了個嗬欠,將手中的長槍挾在腋下,幾步走到一叢荒草前,解開褲襠嘩啦啦地撒起尿來,趁著解尿的功夫,士兵又本能地掃了一眼前方沐浴在晨曦裡的曠野,眼角所及,隱隱看到了一片黑影。
士兵起先並未在意,可過了有將近兩息時間,陡然從原地一驚而起。
“騎~~騎兵?”
“好像是自己人!”
士兵背後感到一陣陣地惡寒,慌忙招來了另外幾名一起守夜的士兵,在正在貪睡的小校也被士兵們慌亂的叫嚷聲所驚醒,急翻身坐起來到宿營地外沿察看究竟。借著薄薄的曙光,果然看到前方正有一群黑壓壓的騎兵在無聲無息地靠近。
“還愣著乾什麼,趕快示警!”小校聲嘶力竭地怒吼起來,“吹號,趕快吹號,快~~”
“號嗚嗚嗚~~”
下一刻,激揚的號角聲衝霄而起,正在熟睡的曹軍將士紛紛從酣睡中醒來,在將校的喝斥下匆匆開始集結,擺開了淩亂而又喧擾的陣形。在數十騎親兵的護衛下,夏侯惇疾步而來。
這時候天色已然大亮,剛剛從睡夢中醒來的曹軍將士看到了畢生中最為可怕的一幕!他們中的許多人甚至窮其一生,也再不能將今天早晨看到的一幕給忘記,這可怕的情景成了困擾他們一生的夢魘。
薄薄的晨曦裡,五百“騎兵”緩緩逼進。
沒有飄揚的旌旗,沒有猙獰的兵器,更沒有士兵們的呐喊和戰場的喧囂,隻有裹在士兵屍體上的猙獰鐵甲,還有淅漓而下的鮮血!整整五百名士兵,所有人都被砍掉了頭顱,化身五百名無頭騎士,排列成散亂的騎陣、策馬緩緩而進。
“哦,老天,什麼鬼東西?”
“天哪,無頭騎兵?”
“該死的,不會是鬼兵吧?”
曹軍的軍陣霎時開始搔亂起來。
冰冷的恐懼像毒草一樣在將士們心中漫延,所有人都麵麵相覷,驚慌失措。
“哦嘶~~”肅立夏侯惇身後的副將倒吸一口冷氣,吃聲道,“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夏侯惇隻覺眼前一黑,險些一頭栽倒,半晌才咬牙切齒道“夏侯蘭已經戰死了,這五百無頭騎兵隻怕便是昨夜追擊馬賊的五百將士了。”
“什麼?”副將聞言一愕,旋即失聲起來,“這不可能!”
“大哥!”
副將話音方落,身邊已經淒厲地嚎叫起來,夏侯鳴拔腿就往那五百無頭騎兵最前麵的騎兵撲了過去,夏侯蘭、夏侯鳴是親兄弟,就算夏侯蘭失去了頭顱,夏侯鳴也仍能通過夏侯蘭身上的鎧甲把他辯認出來。
“嗚嗚嗚~~”
恰在這個時候,遙遠的地平線上驟然響起了綿綿不息的號角聲,久經沙場的夏侯惇霎時臉色大變,疾聲道“不好,敵襲!列陣,圓形防禦陣,將糧草輜重車橫過來結成外牆,快~~”
“嗚~~”
“嗚~~”
“嗚~~”
夏侯惇話音方落,另外三個方向也同時響起了綿綿不息的號角聲,當驚恐萬狀的曹軍將糧草輜重車橫轉過來、首尾相接堪堪列成了防禦陣時,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同時出現了鬼魅般的騎兵。
不過人數並不多,每個方向都隻有百餘騎。
於是,榮山村上便出現了極其詭異的一幕,不足五百號騎兵分成了四隊,擺開了一口吞掉一萬曹軍大軍的架勢,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氣勢洶洶湧地碾壓過來。而整整一萬曹軍軍則在曠野上擠成一團,惶惶不可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