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哥哥就是哥哥,沈鸞覺得他完全可以蒙著眼睛去市口給人算命去。
“恭喜沈三姑娘,賀喜沈三姑娘,您趕緊的吧,皇上還等著呢。”
沈鸞笑得一臉乖巧,“公公可能稍稍透露一下,喜從何來啊?”
“哎呀,等姑娘進了宮不就知道了?”
換了新衣服,戴了新頭飾,沈鸞麻木地坐在馬車裡,一丁點兒入宮的興奮都沒有。
隻覺得很煩,從宮門走進去要走好遠,好累哦。
她在心中猜測著可能因為什麼緣故,結果並沒有猜準。
這一次她進宮,是要來謝恩的,皇上特封沈鸞為樂清縣主,以感念她的無私貢獻。
沈鸞暈頭轉向之後才弄明白,是自己那筆銀子的緣故。
“難得你身為女兒身,卻能心懷天下,這份心胸,非尋常人能夠擁有,你很好,無愧於你的父親!”
沈鸞磕頭謝恩,暈乎乎地接受稱讚,接受封賞,在儀仗浩浩蕩蕩地護送下,一路出宮回家。
沈宅已經有宮裡人去送了消息,敲鑼打鼓,陣仗浩大。
沈鸞受封縣主一事,宮裡特意張貼了皇榜,昭告天下,在晏城引起巨大的風波。
沈鸞窩在家裡自閉,門上收到的邀約的帖子如同雪片一樣,她看著就頭疼。
“一個名頭罷了,也沒有任何實權,有必要嗎?”
紫煙情緒激動,“有啊,姑娘如今是縣主,出去尋常人見了你都是要行禮的,誰敢再說你半句不是?”
“現在也沒人說啊。”
紫煙一愣,“……那倒是,不過,姑娘不高興嗎?”
沈鸞撇了撇嘴,“就這樣吧,還沒有皇上給的恩典讓我高興,皇上要是真想賞賜,多賞我點銀子啊,我缺。”
紫煙“……”
等沈文韶回來,沈鸞就跑他那兒去散發怨氣。
也不說什麼,就悶聲坐著,鼓著臉頰,眼睛一會兒瞥一眼,一會兒再瞥一眼。
沈文韶將手裡的筆擱下,“有話就說,沒有就回去你院子坐去。”
“哥,這事兒皇上怎麼會知道?”
沈鸞特彆奇怪,她出的銀子嚴格來說真夠不上這麼大的封賞,“我有點心虛。”
沈文韶輕哼一聲,“出息,有什麼可心虛的?難道這事兒不是你的做的?”
他輕描淡寫地說,“我知道你不求什麼回報,但你不是想做些事情嗎?如今你這麼做了受到了封賞,你猜,會不會有人效仿?”
沈鸞張大了嘴,看向沈文韶的目光變得無比敬佩。
“便是不為了封賞,有些之前自詡慈心人士,也必然要做做樣子,如此一來,戍邊將士多多少少會得到一些實惠,你不高興?”
沈鸞重重地點頭,“高興!”
她表情已經完全變了,“哥,你好聰明啊!”
她不過就是想略儘綿薄之力,結果這事兒一到沈文韶手裡,效果翻了幾倍!
沈鸞眼裡的崇拜幾乎要漫出來,看的沈文韶都覺得好笑。
“行了,現在也是縣主了,雖然沒什麼實際用處,提高身家也算聊勝於無,出去遇到什麼人什麼事兒底氣足一點,彆總給人一副好欺負的樣子。”
沈鸞不覺得自己好欺負啊,外麵聽見有人說她什麼,她都是直接反駁的。
“哦。”
沈鸞心滿意足地從沈文韶這兒離開,回到自己屋子裡,坐到書案前,將這幾日反反複複拿出來的紙,又重新鋪好。
是的。
她在糾結要不要給秦戈寫一封回信。
關於這件事,沈鸞已經自我鬥爭了數日,至今未果。
秦戈往晏城送家書,每回必有她一封。
沈鸞自小受的教導,有來無往非禮也,按著常理來說,她早該回信了。
但她不知道寫什麼。
沈鸞托著腦袋發呆,秦戈每次寫來的信生動有趣,但她沒什麼可寫的啊,都是些平日裡無聊的常態。
她懶懶地拿起筆,隨性地胡亂寫。
在鋪子裡遇見的事情,外出赴宴見到的人,晏城裡發生的一些被人談論的事情……
沈鸞一點兒思緒都沒有,等她回過神,已經寫了兩大張紙,寫到她那日出宮,天上忽而下起雨來,宮女們急匆匆地去取雨具,果然用了許多時間……
那會兒在廊下,習慣性地伸出手,冰涼的一滴落入掌心的一瞬間,秦戈拿著傘出現在她麵前的畫麵,毫無預兆地閃現。
害得沈鸞趕緊縮回手,也不敢再玩雨,乖乖等宮女取了雨具出宮。
沈鸞放下筆,左看右看覺得自己寫的什麼玩意。
想要撕了,但猶豫再三,還是折了起來放好。
……
曹瑾站在告示那兒,久久無法離開,那上麵,是沈鸞被封為縣主的消息。
耳邊,皆是看熱鬨的人對沈鸞的豔羨和讚歎,他們口中一遍遍提及到的沈鸞的名字,與曹瑾心裡的那個沈鸞,一點兒都對不上。
怎麼能有如此大的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