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鸞想都不想地搖頭,“應該是有事情耽擱了,之前不是都已經說差不多了嗎?也許等我們回去,信就已經送到了,你彆多想。”
秦舒有被安慰到,摟著沈鸞哼唧,“要是沒有你,我可怎麼辦啊,我現在好多了。”
她們要祈福的寺院有些遠,離得近的寺院都是皇親國戚的女眷們去的,她們就隻能去稍微遠一些的地方,雖然路上有點無聊,但對她們這個年紀的小姑娘來說,能出一趟遠門,也是很有趣的事情。
路上還在驛站住了一晚上,兩個小姑娘偏要住一個屋子,晚上躺一塊兒說話,兩家的下人們也早已經習慣,特彆熟稔地安排好了輪流守夜,輕鬆自在。
第二日接近傍晚,才抵達了要祈福的寺院。
天氣很冷,前些日子下了雨,地上有些地方竟然出現了冰淩。
“姑娘們慢一些,留意著腳下,山路難走,不過越是如此,越能體現姑娘們的誠意。”
小沙彌聲音脆脆的,引著她們上山入寺。
沈鸞和秦舒彼此攙扶著,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走著,有驚無險地到了寺院中。
後麵已經安排好了廂房,兩人都換了素淨的衣衫,做好禮佛的準備。
其實祈福並沒有多難,不過也沒有多有意思。
早上早早地起身,跟著僧人們上早課,然後用膳,然後禪修,然後用午膳,下午可以休息一會兒,晚膳前還要聽高僧講禪。
有些心誠的,會從晚膳過後一直誦經到睡前,或者用這些時間抄寫經書佛法。
秦舒的性子跳脫,若是沒有沈鸞陪著,怕是隻要一日就會受不了。
但有沈鸞在旁邊,秦舒也能夠靜得下心來領悟禪意,也能跟沈鸞一塊兒抄寫經書,好像沈鸞身邊自帶令人靜心的光圈一樣。
不過她們兩也不是時時刻刻都在一塊兒。
第三日的午後,沈鸞睡不著,見秦舒還在休息,就自個兒一個人慢慢溜達。
寺裡傳來厚重的鐘聲,悠遠仿佛來自高空深處,鼻尖的檀香氣味,讓她不自覺地走到了大殿裡。
此刻的大殿中空無一人,香爐裡燃了一半的香向上飄散著淺藍色的煙氣,又慢慢消失。
沈鸞站在那兒,麵前是佛祖巨大的雕像,他半垂著眼睛,像是不忍看世間淒涼,又透著無儘的仁慈。
沈鸞腦子裡什麼念頭都消失了,她走過去,在佛祖麵前的蒲團上跪下,雙手合十,輕輕閉上眼睛。
從前她也感恩過,感念上天給了她一個報仇的機會,她發誓不會浪費,必要讓她的仇人付出千倍百倍的代價。
可是沈玥的死,讓沈鸞沒有覺得多痛快,反而有一絲茫然。
她是不同情沈玥的,會有如今的下場,是沈玥自己造成,是她自己一步步走到今日,與他人無關。
即便沒有曹瑾的出現,沈玥一樣會在彆的地方算計自己,沈鸞不覺得她需要被同情。
但沈鸞忽然察覺,她除了報仇,好像就沒有彆的追求了。
等她讓曹瑾也付出了代價,然後呢?漫漫歲月,沒有彆的可以支撐著她度過,她會變成什麼樣?
她要怎麼,才能不辜負這多得的一世光陰?
佛祖在上,若小女子能夠得償所願,願畢生行善,以報答上天厚愛。
沈鸞在蒲團上叩首,她願將自己的福分用來為黎民百姓祈福,願儘自己微薄之力,幫助她可以幫助的人。
願天下無戰事,所有人都能安居樂業。
願廣陽侯和秦戈,能夠安然歸來。
慢慢睜開眼睛,麵前佛祖仍舊是普度眾生的模樣,悲憫又無情。
沈鸞上了幾炷香,才慢慢離開大殿,遠處的鐘聲一聲聲悠揚深遠……
……
國祭禮通常要持續七日,七天循規蹈矩,不能大聲說笑的日子,險些將秦舒給憋壞了。
一到了時間,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趕緊回去。
“我可太想念家裡,娘一定做好了我最愛吃的東西,阿鸞你看,我口水是不是都要流出來了?”
沈鸞笑得不行,裝模作樣地托著她的下巴,“哪兒呢?我瞧瞧?”
下人們很快收拾好了東西,隻是準備走的時候,沈家的小廝跑過來稟報,說是馬車壞了。
“昨個兒還好好的,方才去看了一下,右邊輪子出了點問題,可能要再耽擱半日。”
秦舒興奮的表情立刻收了起來,“要半日?那下午也不能走,不然晚上到不了驛站的。”
沈鸞倒是沒什麼,這裡的日子對她來說並不算太難熬,反而能讓人從心裡靜下來。
“舒舒,你先回去吧,我再寺院裡再留一日就是。”
“那怎麼行?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在這兒?你本來就是陪我的,我哪兒能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