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煙扶著她應下,“梅瓶已經找好了,姑娘之前不是還說要采梅花花瓣給老夫人釀酒來著?這兩日應該正好。”
沈鸞一邊慢慢走一邊欣賞著花,走到一株梅花樹下的時候,不知道為何樹枝輕顫起來,上麵積的細雪紛紛揚揚地飄灑下來,落了沈鸞一頭。
“呀!這是怎麼弄的?”
紫煙忙不迭地拿出帕子給沈鸞擦拭,沈鸞倒是覺得挺有趣,咯咯咯地笑出聲音。
“很有趣嗎?”
聽見有人說話,沈鸞轉過身去,秦戈站在她們後麵不遠的地方,眼裡帶著笑看她。
“秦大哥怎麼在這兒?”
“應邀來賞花,不過搬到室內的花哪兒有外麵的好看,這不就出來走走。”
秦戈走到沈鸞身邊,“帽子上都落了雪。”
他說著,抬手輕輕幫沈鸞拂去,沈鸞乖巧地低著頭,嘴裡還說著,“撣乾淨了,不然一會兒化了。”
“好。”
秦戈力道極輕地給她撣趕緊,又在她肩頭輕輕拍了拍,一旁紫煙莫名其妙,姑娘肩膀上的雪她都清理乾淨了啊。
“被雪淋了還那麼高興?”
“挺好玩的呀。”
沈鸞又笑起來,“涼涼的,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會忽然落雪。”
“哦,我砸的。”
沈鸞“……”
她怔怔地抬頭,看到秦戈眼裡閃過的笑意,他從地上尋了一個小石塊,輕輕丟出去,準準地砸中不遠處一棵梅樹的樹乾。
樹枝輕晃,上麵細細的雪飄灑下來,雪霧一樣。
“好看嗎?”
沈鸞點了點頭才回神,眼中擺出凶狠,“所以是你弄得我一頭雪!”
“不過我也給你弄掉了。”
“……”
好像沒毛病?
沈鸞鼓了鼓臉頰,才凶了一小下就偃旗息鼓。
紫煙在旁邊無語凝噎,是弄掉就完了事兒嗎?廣陽侯世子是不是閒的?
兩人並肩在園子裡閒逛,秦戈見她手露在外麵,快速握了一下又鬆開,“冷嗎?怎麼也不戴個護手出來?”
“出來透透氣,不冷。”
沈鸞沒覺得有什麼問題,低頭看了一眼秦戈的手,“你不是也沒戴。”
“那是因為,我經常戴的送人了。”
沈鸞頓時覺得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坑,還巨深。
她頭擺正,目視前方,輕輕“哦”了一聲,像這事兒跟她沒關係。
秦戈心裡憋著笑,臉上表情一本正經地問,“你不問問我,送給誰了?畢竟是我貼身之物,這些年一直沒換過。”
沈鸞抬頭就瞪了他一眼,眼裡奶凶奶凶的,直接轉身往回走,“我要回去了,秦大哥自個兒賞花吧。”
秦戈在她身後輕笑出聲,“彆啊,我一個人多沒趣。”
“我管你!”
沈鸞腳步停都不停,帶著紫煙一溜煙地沒了影。
小五在秦戈身後伸頭去看,“爺,你把沈姑娘氣跑了還這麼高興?”
“生氣都這麼好看,她要再不跑,我可能就控製不住自己了。”
“我看您現在也沒在控製啊。”
又是摸頭又是摸手的,這還是沈姑娘沒怎麼在意,換成彆家姑娘,分分鐘將他當成登徒子。
“我沒控製嗎?我很控製了。”
秦戈特意跑出來見到了沈鸞,心滿意足地回去,也不枉他大冷天兒地來跟那些人賞花。
梅園裡恢複了安靜,沈鸞和秦戈都沒發現,梅園裡其實還有第三個人在。
蕭然慢慢地走到沈鸞站過的地方,腦子裡都是她與秦戈在一塊兒的一顰一笑。
那麼生動自然,巧笑倩兮,會生氣,會凶,會瞪人,會無奈……
這些表情,沈鸞從來沒有在她麵前表現過。
她也會笑得可愛溫婉,古靈精怪,但更多的,就沒有了。
蕭然還以為自己是特彆的,沈鸞在他麵前很放鬆,沒有拘束感,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不像彆的姑娘那樣,矜持內斂,半天也說不出幾句話來。
可現在他忽然發現,沈鸞在他麵前那麼放鬆,正是因為她對自己沒有任何綺念,所以才不會有害羞的表現。
她喜歡的人,是廣陽侯世子?
一股酸澀的滋味爬上心頭,一點點蠶食著蕭然的心。
與沈鸞有過婚約的是自己,如果沒有退婚這件事,是不是沈鸞那些生動的表情,就會朝著自己展現?
蕭然追悔莫及,但他眼裡漸漸清冷下來,應該,還可以補救,還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