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刷刷刷地掃過來,且絲毫不避諱,就直勾勾地盯著她看,仿佛她是個誤入天庭仙境的精怪。
沈鸞不動聲色,在宮女的指引下坐在了椅子上,身形筆直,雙手輕輕交疊在腿上,端莊大氣,沒有一點拘謹意味。
“這位便是德賢公主吧?我可是聽聞許久,一直都想見一見,隻是一直也沒尋到機會,今兒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說話的人沈鸞是認識的,在宮中頗為受寵的嵐月公主,當初祗族穆勒金放話要在國朝選妻之時,嵐月公主特彆湊巧的病了,從頭至尾都不曾出現過。
沈鸞很少跟宮裡的公主打交道,今兒也算是頭一回見,見人跟自己說話,禮貌地笑笑,並不多話。
嵐月眉頭微微上揚,“外人都說德賢公主長袖善舞,八麵玲瓏,怎的難道不屑與我多言?”
沈鸞淡淡地說,“傳言皆不可信,嵐月公主怕是聽錯了。”
她沒在怕的,公主這個身份也不是自己硬要過來的,她們對自己有意見的話,去找皇上理論啊,休想拿自己出氣。
嵐月在宮裡享受著眾星捧月的待遇,就是其他公主在自己麵前,也都要夾著尾巴做人,她母妃受寵的程度僅次甄貴妃,雖然次得有點遠,那也是僅次!
沈鸞這般輕描淡寫的對待,讓嵐月心裡的不舒坦頓時放大數倍。
什麼德賢公主?
自己這麼叫她都是給她臉了!還真把自己當做金枝玉葉了不成?不過一個冒牌貨!
嵐月臉色沉下來,“外麵傳言都是假的,那就勞煩你給咱們說幾個真的解解悶,畢竟宮裡的姐妹們不像你,能在市井之中穿行,見多識廣的。”
沈鸞抬頭去看她,硬要杠是吧?
她忽然笑起來,“嵐月公主不必妄自菲薄,不能出宮見識,我也不會笑話您的。”
她話音剛落,就聽聞好幾聲沒壓抑住的笑聲,細細的仿佛戳破泡沫的針一般。
嵐月的臉瞬間綠了,猛地站起來,“放肆!你什麼身份敢這樣跟我說話?宮裡豈能容得下如此沒有規矩之人?來人,去讓她知道什麼叫做禮數!”
嵐月身後站著的嬤嬤猶豫了一瞬,還是朝著沈鸞走過來,不管如何,在她們心裡嵐月的地位也遠遠高於沈鸞。
宮裡教訓人多是掌嘴,沈鸞見她們朝自己走過來,心裡冷笑,說不過就要動手嗎?
指望自己會老老實實地站在這兒受罰?想多了。
一會兒鬨大了,對她來說未必會有什麼影響,她又不指著公主的身份過活,最好皇上因此再把這個頭銜給收回去,沈鸞還高興呢。
她在心裡默默掐著時機,隻等那兩個嬤嬤走到自己跟前就鬨騰。
誰知她們離自己還有幾步的時候,就聽見外麵傳來“皇上駕到”的聲音。
眾人趕緊起身,行禮接駕。
明黃色的衣角從沈鸞眼前飄過,她低著頭,直到聽見讓她們起身的聲音,她才垂著頭站起來。
那兩個嬤嬤的處境就很微妙,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皇上一眼就看出不對勁來,眼睛看著沈鸞,“這是怎麼一回事?”
沈鸞福了福身子,落落大方道,“嵐月公主與臣女說話,臣女所言興許讓嵐月公主不高興了,公主正要讓人來教訓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