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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久”旁邊的助理忍不住道“那你們認識不久就結婚了嗎還是青梅竹馬那種”
兩個人看上去很年輕,再怎麼也不可能超過三十歲。
“我們是大學同學,談了四年戀愛,博士的時候領證結婚。”
午後的陽光灑在戚彤雯的臉上,光線在她頭頂飛舞,她仰頭看向蒲子銘,她在敘述一件客觀事實,言語之中給人一種平淡的幸福感。
他們站在一起看上去太般配,不僅僅是相貌,更是氣質。
助理提問道“感覺二位的感情非常好,請問有什麼保持感情新鮮感的秘訣嗎”
感情是件脆弱的東西,科學研究表示讓人產生戀愛感的多巴胺在兩個人相處三個月後就會消退。快餐時代不缺俊男美女,充滿了各種誘惑,曾經相愛的人也會變得陌生。
攝影師本來隻是想拍這對相貌登對的情侶,可接觸之後卻對他們的感情產生了更多的好奇。
在這個物欲浮躁的時代,什麼才是維係感情的關鍵呢
是長得足夠好看、能力夠強又或者是把大家綁在一起的利益共同體
戚彤雯說“在這個世上永遠有更好的人,如果一個人總是在找客觀上最好的人,那麼他永遠不會知足。愛是主觀的,所以在我們眼裡,對方就是最好的。”
一味追求完美和新鮮感的人並不適合長期穩定的關係。
她和蒲子銘都不完美,卻剛剛好。他們有正常人的喜怒哀樂,有對感情的不安和擔憂,也產生過退縮的心思。
他們看到了並理解對方在感情上的缺點,在衡量之後做出新的選擇。
戚彤雯並不能為了事業放棄蒲子銘,雖然從理智上來講,一個賢內助類型的男人可能更“適合”戚彤雯,但她並不想要。
她的理智和感情之前在打架。她的理智說她和蒲子銘忙得無法陪伴彼此,現在有愛還好,以後愛消失了,成了怨侶怎麼辦更何況愛是會隨著不相處而消失的。也許分開對彼此的發展都更好。
可她的感情還依賴他,人總是容易高估自己,如果不是因為這一次吵架,戚彤雯也不會意識到她根本無法接受身邊的那個人不是蒲子銘。
而蒲子銘雖然不能接受戚彤雯想要離開他的想法,但他更不能接受真的和戚彤雯分開。
所以平靜的日子過久了,總要折騰一下,才知道自己心裡想要的是什麼。
現在,客觀上的矛盾仍然存在,他們各自的工作仍然忙碌,這是他們之後需要調整的部分;但是主觀上他們已經想明白了,那就是無論如何,他們都不想分開。
那麼如何取舍,就是各自的事情。
助理采訪他們,問他們是否吵架。
戚彤雯和蒲子銘相視一笑,戚彤雯說“吵啊,為什麼不吵我們剛剛吵完。”
“那兩位是傾向於理智地坐下來談,還是很容易情緒上頭呢”
“都有。”戚彤雯誠實地說“
吵架的時候情緒上頭,事後基本上能理智複盤。”
她經驗老道地歎了口氣“和伴侶吵架吵上頭的時候,是不想講道理,也不想聽道理的。”
“那麼,吵架不會傷感情嗎”
“也許會吧。”戚彤雯思考了一會兒,認真說道“但隻要我們兩個人還想在一起,就一定會坐下來解決問題。”
戚彤雯看似在回答攝影師和助理的問題,實則也是說給她和蒲子銘聽“其實問題既然存在,就不該想著回避。”
一段有問題的感情狀態,兩個人都能察覺到。
戚彤雯和攝影師聊天的時候,蒲子銘全程在旁邊聽著,很少插話,他的視線一直追著戚彤雯,眼神溫柔,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好到插不進第三個人。
在一次重大的吵架之後,似乎容易出現熱戀錯覺期,大家在“痛徹心扉”後意識到什麼對自己來說更加重要。
助理捧著臉說“天呐,好甜,我又想戀愛了。”
攝影師在旁邊調侃“醒醒,我作為一個男人實名認證,這種男人在我們眼裡也是稀缺生物。”
“也是。”助理認同地說道“有事業還是先搞事業吧,起碼事業相對可控,而感情有時超出常理之外。”
下午,戚彤雯回到家後就鑽進了書房開始修改標書,自從上次和譚教授交流之後,她就有了一些新的想法,不算是大改,隻是在原有的基礎上修改一部分東西。
雖說年後國自然標書的提交才截止,可是有不少卷王已經提前交了。
戚彤雯對著電腦屏幕,臉皺成了苦瓜,現在的臨床評價體係已經完全變味,不看臨床,隻看科研,逼得大家最後隻能卷科研。
而科研除了少部分天才真的做出了東西,其餘大部分人都是在縫縫補補。
拿戚彤雯自己來說,她並不喜歡搞科研,她覺得純做基礎研究太虛了,再說科研的成果最終還是要落腳到臨床上,否則有何意義呢
但是現在的科研變成了一種晉升手段,找一找當下的科研熱點,改一改彆人的研究課題,比如熱點是a到b到c,那麼稍微創新一下,就去研究a到c到b,於是新的文章出來了,對科學界毫無意義,卻有助於個人的晉升。
當然科學是無數次失敗經驗的總結,不是每一次試驗都要有意義,可這樣的文章多了,終究不是一件好事情。
戚彤雯不想去搞這些,但是她要當醫生,就必須去搞這些。
蒲子銘端水果進來,三分鐘之內聽老婆歎了三口氣。
“你這是怎麼了”蒲子銘說,“不是快寫好了又遇到瓶頸了嗎”
戚彤雯搖頭“不是為這個,我是在想,這世上又要多出一點科研垃圾”
蒲子銘被她逗笑了,拉開凳子在她旁邊坐下“怎麼,戚老師對自己這麼沒自信”
“你不懂,我在思考人生。”戚彤雯仰頭看天花板,蒲子銘順著她的視線去看,除了一盞大燈,什麼也沒看到。
這時聽老婆幽幽地說“雖然我覺得我寫得不咋地,但我覺得這次拿下國青還是有幾率的”
“那你為什麼歎氣”
“哦,可我又想,我要是能拿到國青,豈不說明大家現在都很水”戚彤雯說“我隻是對現在這種畸形的製度表示一下擔憂”
能不能中基金,有時候跟許多東西都相關。本子的語言技術是一回事,申請者所在的平台以及師門關係也占有很重要的因素。
“當然就算我寫的是垃圾,我還是希望自己能中。”戚彤雯合十雙手,開始許願“我要求不高,中個國青今年順利聘個主治我就心滿意足了”
在那之後,她就決定讓生活慢下來,好好調整一下自己的狀態。
蒲子銘並不是很讚同她,“我沒覺得你寫得有什麼不好”
國自然基金,簡單來說就是國家財政撥出一筆錢用於資助科研項目的推進。至於國家如何來篩選這些需要資助的人,就需要申請人寫一份標書,在裡麵寫明自己想要做的研究以及過往的研究基礎,通過層層審核後,如果審核通過,則可以獲得一筆資助。
當然錢撥下來之後也要用到正事上,國自然基金項目需要結題,就是得對國家撥的這筆錢做一個交代。
大家寫國自然的原因各不相同,比如高校有非升即走的壓力,醫院有晉升的壓力;有的人是自己想要奮鬥,而有的人則是單位要求,畢竟醫院年年召開國自然動員大會。
國自然項目的申請也會影響醫院的排名。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大家申請國自然項目的原因就很雜,有時候一個項目本身有沒有用並不重要,而是讓專家覺得它有用更重要。
戚彤雯自嘲說自己寫得沒用,覺得自己不過也是為了晉升才寫這東西。但蒲子銘把她的付出看在眼裡,“我覺得很有臨床意義,要不然那天你也不會去找譚教授聊了,不是嗎”
戚彤雯心下一顫,隻覺得對方太過懂她。
她確實不願意敷衍了事。
蒲子銘給她一個削好的蘋果“反正儘人事,聽天命,我相信你。”
戚彤雯沒有忙著吃蘋果,而是反問他“那你的課題進行得怎麼樣了”
蒲子銘去年申請的基金,在同一時間內隻能申請一個國自然項目,就是說他要把前一個國自然項目結題,才能去申請新的。而且要在規定時間內結題,否則會影響他後續的申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