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桑扒拉下陳老漢的手,湊近他耳邊小聲勸:“爹,這可是縣衙欠債,不怕不還的,利息還很高呢!”
陳老漢嘴巴又沒味了,拿了煙杆坐到一邊一口接一口地抽。
這是十足十的大事。
若是彆的事,他還能自己做主,可這事,他得跟家裡幾個兒子都商量商量。
陳子都當然不能攔著,等五樹端了水過來後,陳老漢就帶著家裡四個樹,又喊了李氏一塊兒去彆的屋子了。
陳老漢把事說完,目光在四個兒子臉上一一掃過,道:“都說說吧,是個啥想法。”
陳大樹擰了眉頭沒說話。
陳三樹先開口問了:“要是縣老爺不還錢,咱家得幫著還錢吧?”
“是這個理。”陳老漢點了頭。
李氏發愁:“咱要是還不完,不是還得五個樹接著還麼?”
他們老陳家世世代代住在村裡,總不能賴掉這個錢。
陳老漢嗓子癢得很,連著咳了好幾下。
五個樹還得完倒還好,若是還不完,還得柱子們還。
“縣老爺可是個當官的,總不能賴賬吧?”陳四樹問道。
畢竟是大人物。
“說不準。”陳三樹應了聲。
於是大家都將目光落到大樹身上。
陳大樹想了好一會兒才開口:“爹,我看能成。”
陳老漢來了精神:“怎麼個說法?”
“小桑不是說了麼,萬一縣老爺賴賬,咱能把縣老爺的欠條拿去拍賣。多少人想巴結縣老爺,肯定要花大價錢買下來。
真賣出去了,咱這賬也差不離了。”
李氏懷疑:“人家巴結縣老爺,直接給錢就行,乾啥要白花這個冤枉錢?”
陳大樹畢竟長期往縣城跑,聽多了,懂的也就多了。
趁著這個時候,就跟李氏和陳老漢解釋。
“咱縣老爺年輕,往後還得升官,保不齊就升到京城去了。到時候巴結他的人更多了,給他送錢他也不會收啊。
欠條就不同了,這是他的麵子,那些有錢人肯定願意買。”
李氏不懂京城的官有多大,她見過的最大的官就是縣令了。
但是她知道巴結當官的有多好。
一個不高興,就能把人抓了蹲大牢,老頭子和大樹不就被收拾了麼。
所以她也信了大樹的話。
“那咱也不怕他不還債了。”
陳三樹聽得直點頭:“還能掙不少利息。”
陳老漢連著抽了兩口煙,才悠悠道:“利息倒也不指望有多少,要是他有良心,往後真知道什麼,也能護護咱。”
屋子裡人一聽就懂了。
當年恒嬸兒是去找陳家人才被害的。
縣老爺姓陳不說,還跟二樹媳婦長得像,十有八九就是從那個陳家出來的。
不過縣老爺年紀小,肯定不是害恒嬸的人。
再加上這些日子,縣老爺又是免稅糧又是剿匪,還想幫他們壓糧價,也不搶他們的糧食,是個好人。
“爹是想賣縣老爺一個人情?”陳大樹問道。
陳老漢歎口氣:“前些日子,村裡人還在說縣老爺跟二樹媳婦長得像。今兒縣老爺過來咱也攔不住,再來幾回,二樹媳婦的事怕是瞞不住了。”
今兒他是想儘辦法要攔著縣老爺來,可攔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