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看,越覺得沈興義養孩子養得糙。
也就大郎身子骨好,這要是換了彆的孩子,大冬天穿成這樣在外頭晃悠,早凍沒了。
李氏看不過眼了,跟沈興義道“明兒你去多買些布和棉花,讓二樹媳婦給大郎做一身,在外頭買的太貴了,錢攢著還有彆的用處。”
“被褥彆買現成的,多買棉花,找個彈棉花的,給個十來文,幫你打三床被褥差不多了。”陳老漢忍不住提點。
這沈興義,可真不會過日子。
什麼都買,錢能攢得住嗎。
陳老漢又很憂傷地瞅向陳小桑。
陳小桑沒發現她爹的難受,反倒興致勃勃地慫恿大樹媳婦一塊兒去縣城。
大樹媳婦也心動了,手頭錢多了,她也想買些東西。
李氏看出她的心思,便跟大家道“你們明天都去縣城轉轉。”
幾個樹媳婦高興地不行。
鄭先生看著和樂融融的一家子,舒心地抿了口酒,才對三柱道“明日你也一起去縣城轉轉吧。”
三柱愣了下,高興地都要跳起來了。
鄭先生咳嗽一聲,三柱反應過來,趕忙站好,朗聲道“謝謝先生。”
鄭先生滿意了,也不管幾個孩子,轉而跟陳老漢道“若是老哥家還有空地,不如明年再種些草藥。”
因著三柱拜了鄭先生為師,老陳家跟鄭先生走得越發近,陳老漢也不瞞著他,將自己明年打算多種十畝地草藥的事說了。
鄭先生聽得連連點頭“草藥種得好,比莊稼值錢,還能救人,是個不錯的生意。”
“就是人手不太夠。”陳老漢感歎。
去年能種那些糧食,還是多虧了有黃牛和沈大郎,阿忠阿義也會在農忙來幫忙,今年是不能指望阿忠阿義嘍。
沈大郎朝他爹瞅了一眼,又低頭吃飯。
一頓飯吃到天黑,沈大郎扶著鄭先生回村學。
鄭先生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酒喝多了身子也不冷了,便跟沈大郎閒聊起來。
“這幾日我一直在想,若是你能繼續在縣學學習,過幾年再努力往國子監考,再參加春闈,總歸要好些。”
沈大郎應道“跟著先生讀書,也是一樣。”
“如何能一樣,若是考進國子監,便會有世家來拉攏,你選一家合心意的,往後的路好走。”
能進國子監的,都是聰慧少年,若無意外,往後都能進官場。
京城的世家會刻意去拉攏國子監的學生,再加上國子監的同窗,往後便是康莊大道。
跟著他一個落魄先生有什麼好的。
又沒權沒勢,他往後哪怕考中舉人,也沒法給他安排給一官半職。
沈大郎卻不為所動“好時是靠山,不好時會成掣肘。若是我有能耐,自是能在官場立足,沒能耐,早被清算出來更好。”
他幫著鄭先生拍了肩膀上的雪,對鄭先生道“我不過一個童生,連秀才都不定考得上,又何必為往後入朝為官拉幫結派?”
酒上心頭,鄭先生雙眼含淚,連聲稱“好”。
以沈大郎的資質,隻要肯上進,將來彆說舉人,就是進士也該是能成的。
也因為這樣,鄭先生不願意收沈大郎為徒。
再者,去縣學讀書也是一筆不小的費用,以沈家的家底,怕也是負擔不起。
鄭先生不再勸沈大郎,而是感歎“若小桑是個男兒,你們往後倒是能互相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