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想說話,喉嚨卻是一陣發癢,他忍不住咳嗽了幾聲,喉嚨一陣腥甜。
皇後趕忙拿了帕子來給他擦,看到被染紅的白帕子,皇後眼圈發熱。
她趕忙將帕子塞進懷裡,又去端了熱茶給聖上喝。
聖上喝了熱水總算好過了些,他癱坐著歇息了好一會兒,才扭頭看皇後,見到皇後眼裡的水霧,他歎口氣,道“不是我不願意,你也看到了,如今京城鬨得沸沸揚揚,百姓都要跟胡人宣戰。”
“也不知是誰散出去的消息。”皇後抹了把眼淚,氣道。
聖上冷笑“我剛將削藩的詔書發出去,胡人進犯的消息就滿天飛,若說不是那些藩王乾的,我睡著了都不會信。”
從去年他就一直在瞞著武將軍陣亡的消息。
女婿戰死沙場,連一個名分都不追加,他心裡也不好受。
可若是將消息發布了,百姓們得知必然要主戰。
他們與胡人打了多少年,也一直沒個勝負。
一旦他要開戰,沒個十幾年怕是都停不下來。
到時候國力被多年戰亂拖累,定然沒如今強盛,那些藩王還如何能削?
“如今已經傳遍京城了,可如何是好?”皇後歎口氣。
聖上摩挲著衣袖,沉吟許久,才道“如今民意要打,也隻能打。”
“那削藩呢?”皇後著急。
“既然下了詔書,藩王必削!”聖上說的太堅定,導致剛剛歇下去的咳嗽再次襲來。
皇後幫他一下接著一下的順背,卻沒一點效果。
“不能請太醫,咱們就請陳小桑過來看看,她是外頭的大夫,總不至於入醫案。”
聖上卻捏緊了她的手,連連搖頭“不行!隻要她進宮,那些禿鷲會聞著味。”
皇後掙紮許久,才道“我身子不舒坦,請她來也不成麼?”
聖上卻搖搖頭“她年紀太小,若是有心人試探,她不定能藏得住。”
倒不是他不信陳小桑,而是如今不能露出一點風聲。
如今是最危急的時候,他無論如何也得撐著。
皇後沒辦法,隻得讓聖上搬到她的宮中住著,往日也在她宮中辦事。
隻是她再如何照料,聖上咳嗽得越來越厲害。
京城人並不知宮中變故,此時他們每日都能聽到邊境又有多少普通將士受傷。
越聽,怒火越盛。
直到朝廷傳出消息,要向胡人出戰。
京城人的情緒徹底被點燃,到處打聽是哪位將軍領兵。
“聽說是一位姓沈的將軍。”
“以前的忠武將軍姓沈吧?我記得他,十年前他將胡人打得哭爹喊娘。”
“原來是他?我聽說他在胡人手裡未嘗一敗啊,上回齊王造反,也是他領兵救駕的。”
“是他就好了,聖上要徹底把胡人打趴下了!”
京城百姓激動起來,老陳家卻緊張起來了。
陳老漢拿出許久沒抽的旱煙,坐在門檻上一口接著一口的抽。
李氏難得的沒攔著他,還在乾活的空隙勸他“興義是個大將軍,會打仗,不會有事。”
“刀劍沒眼,再大的本事也不如命硬強。陳恒當年有本事吧,照樣沒命。”
陳老漢幽幽吐出一口煙,心情沉重道“那可是胡人,一個個打起仗來不要命的。咱們大梁多少大將軍都在他們手裡吃癟了,興義要是一個不留意,睿庭咋辦。”
說到底,睿庭也隻有十幾歲,除了他爹也沒彆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