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焱已經戴上頭盔,笑道:“我已經退圈了,就應該有個退圈的樣子,你出去跟她們說一聲,我已經走了,讓早點回去吧。”
小助理還想再說什麼,摩托引擎已經啟動。
下一秒,顧焱連人帶車,在薄煙裡衝了出去。
小助理站在原地感慨,“顧影帝終究是顧影帝啊,活的真瀟灑,說退圈就退圈,說學摩托就能這麼快學會,說走就走,留我一個應對那麼多粉絲,我不會被吃了吧嗚嗚嗚……”
顧焱騎車已經很穩了,他原先開車的時候就挺猛的。
如今四個輪子換成兩個輪子,根本難不倒他。
騎摩托車最大的好處就是,在京都這樣繁華的都市,在九點這樣堵車比較嚴重的時候,他都能穿梭自如。
很快,車子就到了柳真真所在的spa館。
一個甩尾停穩,長腿撐住,帥的讓路過的人頻頻回頭,好在帶著頭盔,不然又要被拍了。
他從衣兜裡翻找手機,剛要給柳真真打電話,就看到穿著一身黑衣,身影瀟灑又窈窕的女子,從館內暖黃的光裡走來。
他拿著手機看呆了。
以前看到的柳真真都是犀利的,強硬的,帶著刺兒的。
今晚的她,或許是因為疲累,有一種看過繁華後的慵懶和鬆弛。
柔軟的想讓人擁抱。
“還挺快。”
柳真真走出來,站在台階上看他,嘴角帶著淡淡笑意。
“那可不,女王陛下有令,我必須速達。”
掀開頭盔,露出帥氣逼人的一張臉,眼裡帶著喜悅的光,看的柳真真心神一晃。
“和陳雄待久了,貧嘴的功力倒是見漲。”
顧焱隻笑不語,從後麵拿出一個黑色頭盔遞給她,“上車。”
柳真真接過頭盔,戴上。
顧焱搶先伸手給她係扣,“真真,今晚讓我做你的騎士。”
柳真真深深看他一眼,沒有說話,抬手將頭盔蓋上,邁開長腿跨上後座。
“坐穩了,今晚的風裡,必須有我們的快樂!”
顧焱果然是有使不完的勁兒,柳真真一上車,他就大喊了一聲,擰動引擎,不顧周圍人投來的詫異目光,直接飆了出去。
柳真真沒想到他起步就這麼猛。
一開始隻拉著衣服的她,在慣性的作用下,整個人不得不緊緊抱住他。
前麵紅色的頭盔下,顧焱笑彎了漂亮的眼睛。
身後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孩,眼前是京都繁華的夜景和川流不息的車流,周身感受著晚秋風急……
這一切,都太美好了!
柳真真雙手逐漸鎖緊,頭抵他健碩的脊背,手環他精細的腰,懷抱飽滿,心裡安全感十足。
好像又回到了年少時候的,她騎著自行車,跟在他後麵的感覺。
紙醉金迷的京都,夜景美的迷人眼,光影層層疊疊的打在他們身上,俊男美女的身影,配上轟鳴的機車,美的讓人移不開眼。
柳真真心頭壓了許久大山,在風裡一點點散去。
那就這樣吧,一直走下去也好不要停,去一條沒有儘頭的路,不管世間煩擾。
什麼家庭紛爭,什麼家族遺傳,什麼門第之差。
都去他媽的!
車子疾馳,柳真真借此將他抱的很緊。
到了亮馬橋,摩托車停下。
柳真真直起身,若無其事的邁開長腿下車,摘了頭盔。
顧焱撐好車子,自然的拿過她手裡的頭盔掛在車頭。
兩人緩步走到欄杆處,從這裡看下去,亮馬河新開通的一道遊河路線,燈火璀璨,人頭攢動,十分熱鬨。
“還記得嗎,念書的時候,這裡不過是一條普通河,沒想到幾年過去,竟然也會成為一個這麼熱門的旅遊景點,買船票都要排隊。”
顧焱雙手撐在欄杆上,看著橋下景色感慨。
“嗯,確實沒想到。”
柳真真靠著欄杆,雙目眺望遠方。
“一切都在變,小時候的很多地方,現在都已經變得認不出來了。”
這座城市用十年的時間改頭換麵,他們也用了十年的時間,變成了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有些唏噓,有些難過。
顧焱轉頭,看到璀璨燈光印在她的眸子裡,讓她整個人看上去有些疏離的憂傷。
“真真,有些東西在變,但是有些東西是不會變的。”
他說的模棱兩可,柳真真也沒有接話,轉而換了話題。
“你現在車技是很好,但是離參加預選賽還是有段距離,況且賽車是一個很危險的項目,你不如放棄吧。”
她自己是參加過比賽的,也見過參賽人員翻車後重傷的畫麵,不希望顧焱因此涉險。
顧焱吊兒郎當的靠著欄杆,笑。
“你是在擔心我?”
柳真真看他,“是不希望你做無謂的事。”
顧焱低笑一聲,撿起一個石子往河裡丟,“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柳真真,雖然這麼多年沒見,但是你一點都沒變。”
柳真真挑眉,“說的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樣。”
橋下有人大喊一聲,“誰在丟石子啊,看不見船上這麼多人呢嘛,砸到人怎麼辦!”
聲音憤怒,使得船上不少人看上來。
顧焱一把拉著柳真真蹲下,免得被人看見。
兩人蹲在欄杆下,顧焱笑的像個做了壞事的小孩,“好險,差一點就看到了。”
柳真真皺皺鼻子,無語的看著他。
“幼稚!”
“你就不幼稚了嗎?遇事逃脫,遇人躲避,柳真真,你小時候看著挺凶的一個人,其實內心很脆弱,很敏感,現在也是一樣。”
身邊車輛川流不息,兩人離得很近。
柳真真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我不是那樣的,你看錯了。”
顧焱不服氣。
“那你為什麼老躲著我?自從你家裡出事以後,你就像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樣,為什麼不來找我,為什麼不跟我道彆?”
他心裡窩著火,這麼多年一直壓著,好多問題都困擾著他,今天總算是能問個清楚了。
憤怒的氣息,吹在身旁人的臉上。
柳真真長長的睫毛閃了閃,她起身後退一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我家裡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很多人都不聯係了,又不是隻有你,你有什麼好生氣的。”
“我是很多人嗎?我是顧焱,在你眼裡,難道我和其他人都是一樣的?”
顧焱眼裡都是探究,他才不信!
柳真真抬眸看他。
“都是一樣的,反正從我和我媽打柳家搬出來的那一天,我就和過去的那個世界劃清了界線。”
“你自以為的灑脫,其實就是你自己沒辦法接受罷了。”
“有什麼不能接受的,我早就釋懷了。”
柳真真修長手指在欄杆上畫著圈兒,說的隨意散漫。
“你就是在乎。你覺得你從那天起不再是柳家的千金,你覺得曾經的朋友都會嘲諷你的遭遇,你覺得融入不了曾經那個圈子,你根本就是在逃避,究其原因,你無法接受沒了柳家千金身份的你自己。”
顧焱的言辭犀利,像一把刀一樣,一刀一刀的紮在柳真真心口。
她生氣了。
胸口劇烈的起伏,她握緊了拳頭,死死盯著眼前這張帥氣的臉。
顧焱也看著她,像是在等待她接下來的憤怒。
然而,沒有預想的怒吼,也沒有粗暴的回罵,柳真真隻是自嘲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