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一直走在束龍身後推搡著它,一句話也不說,束龍也不想自討沒趣,隻是朝著遠處的火光走去,沒過一會,像是進入了一片山穀的腹地似的越來越深,跟自己身後長得差不多的魔猿則出現的越來越頻繁了,有的抱著一大捆的木頭,有的把懷裡的果子分給那些年幼的小魔猿,而當他們看到束龍的那一刻,不約而同的歪著腦袋露出疑惑的目光,然後馬上交頭接耳起來。
隨著頭頂的空間越來越大,周圍的火光也越發的明亮起來,像是終於走到了儘頭,一圈高大的魔猿坐在地上,審視著看起來像是人類的束龍。
束龍身後的那隻帶自己進來的魔猿上去一陣耳語,貌似是魔猿首領的那隻看起來年紀已經很大了,身上披著不知什麼生物的雪白毛皮,額間的一束紅發像是彰顯著它的地位,隻是簡單的瞥了束龍一眼,便默默的點了點頭。
“雖然現在也有人類冒充過牙狼族,但他們冒充不了牙狼族身上的氣息,你身上有著無比濃厚的牙狼族氣息。”
束龍看著周圍個頭比自己還要大三四個的魔猿,身上鼓脹的肌肉像是渾身腫脹了一樣,但自己並沒有感受到它們的惡意,隻是冥冥中能感覺到它們在審視著自己,想要看穿自己的靈魂。
“我的確是牙狼族人···”
沒等他說完,魔猿首領便打斷了他。
“但我同樣也感覺到你身上有著濃厚的人類氣息,這種情況隻有兩種解釋,一種是你是牙狼族和人類生下來的雜種,一種是······”
魔猿首領的眼神立刻尖銳了起來,抬手指著他怒斥道“你是人類!隻不過身上有著屬於牙狼族的東西。”
說完眼神複雜的看著束龍,黝黑帶著毛發的手指摸著寬大的下巴思考著。
坐著的那一圈魔猿立刻對束龍的身份交頭接耳起來。
“人類實在太卑鄙了,正麵不敢跟我們開戰就想從內部打擊我們!”
“他不會是來打聽我們情報的吧?”
嘰嘰喳喳的聲音讓束龍的腦瓜子嗡嗡作響,於是用爪子劃破自己的手指,剛擠出一滴鮮血懸在手心,手指上的傷口就已經愈合了。
“你們要是不相信,可以嘗一嘗我的血,牙狼族和魔猿世代交好好,我身上的到底是不是牙狼族血脈,你們應該嘗的出來!”
討論的聲音漸漸消失,一圈魔猿大眼瞪小眼,用厚厚的手掌摸索著自己毛茸茸的下巴,束龍說的沒錯,兩族一向交好,而且作為魔物,他們最看重的血脈在彼此之間也是知道的十分詳儘,魔猿首領慢慢走下來,拉了拉披在背上快要掉下去白色皮毛,接過束龍手中的那滴鮮血,放進嘴巴裡嘗了嘗,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
沒多一會,魔猿首領坐了回去,略帶著絲疑惑的眼神看著束龍。
“我想的沒錯,你果然身負一半牙狼族血脈,一半人類的血脈,而且這一半屬於牙狼族血脈的味道,和我認識的牙狼王的血一摸一樣,我好像知道你是誰了。”
魔猿首領看著束龍,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你的母親是不是叫娣?”
束龍對他的話感到很奇怪,但也忍不住上前一步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母親的名字很少有人提及過,在他的記憶裡,好像隻有父親叫過母親的名字,在牙狼族時,母親的名字像是一種禁忌,沒有什麼人敢提起母親的名字,自己也是機緣巧合之下才知道母親的名字叫娣。
魔猿首領冷笑一聲,回想起了那些往事。
“牙狼王的大女兒,本來是要繼承牙狼王位的,但她成天胡思亂想,最後竟然和一個人類有了後代,這件事雖然沒有傳出去,但牙狼王還是沒忍住告訴了我,隻是沒想到,牙狼都已經被滅族了,怎麼唯獨你活了下來,真是可笑的很呐!”
周圍的魔猿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束龍默默攥緊拳頭,但理智讓他很快冷靜下來。
“我知道我的身份並不光彩,但我的身體裡還流淌著牙狼族的血脈,我也是牙狼族的一員!”
魔猿首領漸漸收起了笑容,坐起身體正眼看著他。
“放在以前,血脈不純的魔物是要被驅逐或者殺死的,也就你們牙狼族,仗著能變成人類的姿態,才會容忍你這個雜種存在,但現在我勸你還是低調一些,我們和人類的關係日益緊張,說不定那天就把你剁了吃了。”
見束龍不為所動的樣子,魔猿首領摸著下巴問道“當初你既然都逃走了,為什麼現在又要回來?牙狼族的領地確實在我手裡,但你彆妄想拿回去一絲一毫。”
束龍的尖爪從自己的手心中慢慢鬆開,努力把那些百沂這麼多年來給自己身上留下傷痛的回憶壓了下去。
“我身上雖然隻有一半的牙狼族血脈,但整個牙狼族的傳承力量依然選擇了我,這股力量引導著我回到這裡,隻不過剛好遇到了魔猿一族的兄弟,特地跟了上來躲避外麵的暴風雪。”
皺著眉頭的魔猿首領摩挲著下巴,思考著束龍嘴中的種族傳承力量,良久後才開口說道“種族傳承的力量,這東西聽起來很誘惑,但是獲取它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見周圍一圈魔猿們一臉的不解,魔猿首領慢慢解釋起來。
“這種力量是刻在血脈裡的,包括了一個種族的獵殺本能、生存技巧,甚至是一些與生俱來的特殊能力,但隨著種族中人員數量的增加,這種力量在每個族民身上體現出來的就會越來越少,也就是說,一個種族的個體數量越少,由先祖傳承下來的血脈裡,蘊含的力量就越多,這是一種規則,就拿人類來說,他們個人能力微乎其微,但架不住他們繁衍速度快,人數多,所以他們的身體素質在這個世界可能是最差的了,這是一種平衡。”
束龍對魔猿首領的話感同身受,人類中不乏佼佼者,或是先天的天賦,或是後天的努力,但這種人在全部人中占的比重還是太小,相反自己,整個牙狼族的血脈隻剩下自己一個,母親被百沂封印著,來自血脈中的力量才讓自己變得無比強大,而且達成了一種非常微妙的平衡,自己身體中的那一半人類血脈並沒有被牙狼族的力量壓迫,始終保持著一半一半的平衡。
聽著魔猿首領的解釋,周圍的魔猿們恍然大悟般的點了點頭,而魔猿首領卻陷入了沉思,剛才從束龍血液裡和他身上都感受到了遠超當年牙狼王身上的氣息,自己也隻是在漫長的時光中才領悟到了種族傳承的力量,隻不過這些對自己來說如同掌中的風,知道它的存在卻無法握住它,這就陷入了一個無法破解的怪圈,能像束龍這樣既悲慘又幸運的,在這個世界可謂是少之又少。
魔猿首領淡淡的看著束龍,他的出現讓自己高興不起來。
“現如今我們和人類的關係越來越緊張了,這片森林裡大部分的部族都已經達成了協定,過了這個冬天,我們就要和人類開戰了,讓這片原本就屬於我們的土地全部回到我們的手中,這片土地從始至終都不歡迎有著人類血脈的雜種,我勸你還是趁早離開這裡吧!”
與人類開戰雖然很殘酷,但他們並不缺少束龍的力量,他的出現也僅僅隻是讓魔猿首領稍稍回憶起已經消失在這片叢林中的牙狼王而已,並不指望他能做什麼,隻要他不當自己的敵人就行了。
“我···”
束龍緩緩低著頭,握緊了拳頭像是在堅持著什麼。
“我想知道關於我母親的一切,既然你知道我母親的名字,她的事情我想你應該是挺了解的。”
雖然這樣很不禮貌,但自己畢竟不能白來一趟,束龍這樣的舉動和在消費魔猿和牙狼族之間的友誼沒什麼區彆。
果然,魔猿首領聽完之後皺起了眉頭。
“按理說,我沒有必要回答你的問題,之前的那些隻不過是念在你是牙狼族的後人才沒跟你計較,沒對你闖進我們領地的行為做出懲罰就已經不錯了!”
身旁一圈的魔猿們見首領不悅,頓時站起身齜著牙怒視著束龍,而魔猿首領低垂著的眉眼看著聽完自己的話之後還堅定看著自己的束龍,魔猿首領的心一軟,歎了口氣,揮了揮手讓那一圈魔猿們坐了下來。
“果然,你和你母親,還有牙狼王都是一樣的性子,算了,你跟我過來,這件事傳出去有損你們牙狼族的聲譽。”
這話明顯是說給周圍這一圈魔猿聽的,但束龍完全沒聽進去,看著魔猿首領站起來離開後便跟上了它,留下一圈魔猿互相看著,撓著黑乎乎的腦袋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