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伯見狼妖跳海逃生,並未窮追不舍,而是操控飛劍朝著玉鬃紫羚羊刺去。
飛劍攜裹狂暴真炁,掀起萬重波濤,宛若蛟龍出海,又似天降神雷,朝著前方呼嘯而去。
“……”
陸斬眼皮子一跳,身形迅疾如電,搶在飛劍淹沒玉鬃紫羚羊的前頭,雙拳猛地轟出。
翁前輩你已經出過手了,現在該讓陸某上了。
陸斬雙拳彙聚血炁,元神血炁狂暴凶戾,比玉鬃紫羚羊的妖氣還要陰煞幾分,在陸斬背後凝聚成山嶽般的血色大拳,朝著那道嬌媚身影狂轟而去。
“嗷——”
玉鬃紫羚羊被淹沒在血拳之中,肉身猶如瓷器般龜裂。
她從迷魂術中回神,瘋狂催動真炁重組傷軀,一邊釋放出濃厚妖氣。
陰柔妖氣在天空彙聚成骷髏漩渦,狂風巨浪從漩渦中席卷而來,試圖施法淹沒此船。
陸斬身姿騰空,張開雙臂,陰邪血煞不斷逸散,他手腕向下,以真炁拽起海下巨石,朝著漩渦轟砸。
“轟隆隆——”
妖氣凝聚的漩渦,被無數巨石硬生生轟散,玉鬃紫羚羊嬌軀傷痕累累,被轟飛至水麵之上。
她周身湧出黑色魔氣,雙手如虹,卷起千萬道水幕赤練。
陸斬立於半空,漠然俯瞰羊妖垂死掙紮。
眼見玉鬃紫羚羊要借助水幕逃竄,陸斬一步邁出,身影驟然出現在羊妖身後,右手化作刀芒,毫不留情地洞穿羊妖妖腹。
“求你…饒…饒我一命……”
玉鬃紫羚羊生命元氣不斷流失,她那張美麗的麵孔蒼白如紙,眼神滿是怯弱,乞求地看著陸斬。
麵對陸斬這種人類修者,她固然想品嘗血肉滋味,可如今在這種壓迫之下,她隻想求饒。
隻要能留住性命,一切都是值得的!
哪怕色誘!
玉鬃紫羚羊雙眸神采奕奕,猶如流光絢爛,在這片流光中,她的美貌得到極大程度加成,宛若世間最美的女子。
陸斬望著這張嬌豔俏麗的臉龐,淡淡搖頭:“你就用這考驗我?”
誰經不起這樣的考驗?
世間美豔之色不少,但真正能令陸斬無法抗拒的,還是妖魂,
轟——
陸斬手腕攀上玉鬃紫羚羊頭顱,一掌將其顱骨拍碎!
造化境的戰鬥便是如此簡單,沒有任何花哨跟拉扯,就連真炁形成的絢麗波動,都帶著無儘威力,這是最原始的戰鬥,誰強誰弱轉眼即分。
“求求——”
玉鬃紫羚羊哀求聲戛然而止,她楚楚可憐的表情逐漸凝固,頭顱猶如被砸碎的泥爐,緩緩破碎成渣。
那張嬌豔無方的麵孔,迅速變成一顆巨大羚羊頭,在陸斬大掌下化作肉泥。
“還好…”
陸斬望著化作原形的羚羊屍體,微微鬆了口氣。
剛才好險……
若不是他反應敏捷,隻怕要被翁伯搶人頭了。
還好他出手果斷,獨享經驗。
思至此,陸斬豎起劍指,指間出現一抹微弱火苗。
火苗在狂風惡浪間並不顯眼,但是在觸碰到玉鬃紫羚羊屍體的瞬間,便瞬間火勢大漲,轉眼便將妖屍燃燒成灰燼,被驚濤吞沒。
“可惜了……”
陸斬眼底帶著抹痛惜,身為夜醫,若是能研究造化境妖魔的屍體,定能精進醫術。
可惜到了造化境後,實力跟肉體都得到質的飛躍,滴血重生不再是夢。
為了防止羊妖滴血重生,陸斬隻能用鳳凰神火將其焚得渣都不剩,可謂損失巨大。
好在境界高深的妖魔,死後會產生陰怨之氣,這些怨氣亦是元神的口糧。
“嗖——”
陸斬背對著翁伯,悄悄捏出複雜怪異的法訣,周圍逸散的真炁便瘋狂朝著眉心湧去。
僅僅是死時產生的怨氣,便足夠四尊元神吃飽喝足。
“……”
翁伯站在甲板,默默地看著陸斬背影,神色有些許複雜。
他原以為陸斬隻是外出曆練的世家弟子,實力雖然強橫,卻隻是玄妙境的修者,這才勸陸斬不要招惹老蛟。
不料陸斬實力遠超他的想象。
短短幾十個呼吸間,造化境初期的大妖便被宰了,其間甚至沒有一絲拖泥帶水,熟練得可怕。
如此淩厲手段,可見是身經百戰練出來的。
這小子…實力隱藏得很完美,連他都沒看出來。
而其中最令翁伯覺得驚訝的,還是陸斬的戰鬥技巧。
沒有任何的花哨,隻有最純粹的武道招式跟力量,將武修的優勢展露得淋漓儘致。
相較之下,翁伯看了眼自己空蕩蕩的袖管,忽然覺得自己的道法,竟然失了幾分純粹。
眼下看著陸斬立於高空,那副氣勢磅礴的模樣,翁伯有些許心悸。
很奇怪。
陸斬明明是在斬妖除魔替天行道,可當那股血煞之氣出現時,翁伯竟然一時間分不出,陸斬跟羊妖,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妖魔…
那股血煞之氣,實在霸道。
思緒間,卻見陸斬飛身而來。
陸斬落在甲板上,麵露歉意:“抱歉前輩,讓前輩擔心了,晚輩並不是故意欺瞞。”
翁伯正在驚訝陸斬的功法,眼中尚且帶著幾分茫然,聽到這話,不由抬了抬手:
“你我本就是萍水相逢,隱藏實力很正常,我也有諸多手段瞞你,此乃人之常情,何須抱歉?”
翁伯收斂心神,對陸斬血煞之氣的疑慮消失。
不管陸斬修煉的什麼功法,可對方實力已經如此強健,但對他這位無權無勢的陌生人都尚且如此尊敬,可見心地純善。
既然如此,何必在意對方修煉的術法問題?
自古論跡不論心,隻要對方斬妖除魔、為民除害,那就夠了。
陸斬笑道:“前輩心胸開闊,晚輩自愧不如。”
“不必恭維我,這本是常事。”翁伯抬抬手,眼底湧出幾絲好奇:“隻是…我剛剛看你的反應,好像不太希望我出手幫忙?”
狼妖跑後,翁伯一劍斬向羊妖時,明顯看到陸斬似乎有些急躁。
“嗯…”陸斬略微思索,道:“區區羊妖,無須前輩耗費力量。待碰到那老蛟,前輩再出手不遲。”
“……”
翁伯眨了眨眼,覺得這個理由站不住腳。
陸斬也沒辦法,總不能告訴翁伯,他陸某人看到妖魔就狂躁,想獨享經驗吧…
避免翁伯再發出疑問,陸斬轉移話題,蹙眉看向海麵:
“狼妖逃跑後肯定會回去報信,屆時隻怕會出現幾頭妖魔。我們雖然能施法隔絕妖魔造成的威壓,可是妖魔猙獰凶殘,普通人或許很難承受此驚嚇…”
翁伯若有所思:“羊妖對船下了咒,普通乘客都在熟睡中,不過現在羊妖身亡,妖咒自然失效…既然如此,我來施咒讓大家熟睡,勞煩你去船艙,跟掌舵手溝通一下此事。”
仙夢舟的掌舵手都是修者,隻是實力有限,但卻不會被妖魔嚇到。
在海上對戰不難,但為了保障仙夢舟幾百乘客的安全,前提便要保證仙夢舟正常行駛。
否則不用妖魔出手,狂風駭浪跟海中暗礁,便足以令船沉沒。
陸斬點頭:“既然如此,兵分兩路行事。”
陸斬並無異議,一旦翁伯施咒,隻怕低於造化境的修者,皆會陷入沉睡。
這對陸斬而言是好事…
否則船上修者都跟著湊熱鬨,礙手礙腳不說,就怕有不長眼的搶怪。
……
燼海龍潭。
龍潭洞窟之中,燼海龍君正攜幾位陸地妖王,招待遠道而來的靈石潭蛟王。
相對燼海龍君,靈石潭蛟王顯然內斂許多。
身著白色道袍,鶴發童顏滿麵紅光,若非是雪白發間鼓起兩個肉瘤,乍一看倒像是凡俗老者。
燼海龍君覺得這副打扮不倫不類,忍不住皺眉:“兄弟,你我乃是蛟族,乃是水中貴族,伱為何做人類修者打扮?甚至還穿著道袍?”
靈石潭蛟王捋了捋胡須,麵色含笑:
“兄長身居深海多年,已經許久沒涉足過人間,殊不知人間早已天翻地覆。我這等打扮,便是跟人類學來的,你的弟妹最喜歡我這副模樣,每每行房時都快樂似仙…”
“你有時間也多去人間走走,人類的智慧遠高出我們妖族,我們要多多學習才是…”
“……”
燼海龍君神色不悅,他邀請靈石潭老蛟過來,本就是打算“衣錦還鄉”,好好嘚瑟嘚瑟自己修為,沒承想對方比他見多識廣,剛照麵便被對方嘲笑。
獅妖默默飲酒,麵上不動聲色,實則心底快活。
燼海這頭老蛟空活五千年,不管是心性還是行為都令人厭惡,平日裡更是瞧不上他們這群山珍野味,現如今看燼海龍君吃癟,獅妖心底暢快。
燼海龍君捏著茶盞,似笑非笑道:
“兄弟果真見多識廣,不過我頭上的肉瘤,好像比你的略微鼓一些?”
靈石潭蛟王慢吞吞地放下茶盞,身體扭動兩下,便見頭上的兩個肉瘤朝著外麵凸出半指。
燼海龍君神色微變。
靈石潭蛟王笑吟吟道:“我覺得太長不好看,便壓了壓。”
“……”
燼海龍君沒想到靈石潭的老蛟修為如此不俗,捏著茶盞半晌都沒吭聲,直到看到旁邊的紅綢,燼海龍君才道:
“兄弟天賦好,修行速度快,為兄真是羨慕。不像我,隻能多娶兩個妻妾打發生活…
“哢嚓——”
細不可聞的哢嚓聲響起,靈石潭老蛟掌心茶盞出現裂紋。
當年燼海龍君離家出走時,曾經發下宏願,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靈石潭蛟族本不當回事,可如今時代變遷滄海桑田,曾經繁榮的靈石潭蛟族,隻剩下四頭老蛟。
當接到燼海龍君邀請時,靈石潭蛟王知道這是下馬威,自然不願丟了靈石潭蛟族的顏麵。
可恨,他什麼都比燼海龍君強,卻唯獨是個耙耳朵…
他家的母蛟凶狠殘暴,他根本不敢在外麵亂搞,在妻妾方麵確實不如燼海龍君…
靈石潭蛟王暗暗歎氣,卻沒露出端倪,悄悄用真炁修複破碎的茶盞,勉強擠出微笑:“人各有誌。”
燼海龍君終於爽了爽,剛欲再嘚瑟兩下,忽聞到一股血氣味從外傳來。
鹿山四妖亦麵露嚴肅。
下一刻——
狼妖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渾身衣衫破碎,露出黑色的鬃毛,鮮血染紅大半邊身子,剛進門便跌倒在地。
獅妖連忙站起身:“狼弟,怎麼回事?”
狼妖從地上爬起,顧不得鮮血橫流,猙獰道:
“被人類修者所傷…該死的人類修者!那艘大船不僅有那位老貨,還有位年輕的修者,十分厲害!”
“我跟大嫂甫一露麵,便被對方認了出來,交手不過數十招,我便被傷成這樣!”
“……”
獅妖心都沉入了穀底,他急忙跑到狼妖跟前,按住狼妖的肩膀,大聲問道:“大嫂呢?大嫂哪裡去了?”
提到這事,狼妖便痛不欲生,他凶狠地瞪著眼睛,咬牙道:
“初時大嫂跟我並肩作戰,可後麵大嫂被那人族小白臉美色迷惑,一時間竟然…竟然失了理智,若非我跑得快,恐怕我已被打成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