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草茵茵的山穀中,姬夢璃身著黑色長裙,站在百花叢中,將秘境危險坦然說出。
這事總要找個背鍋的人。
先前章然想用魏延背鍋,可現在局勢超出掌控,姬夢璃隻能將鍋推給章然,來解決目前困境。
雖然姬夢璃不知道陸斬為何殺死章然,但現在陸斬殺死章然的真正原因,隻能是“為民除害”,在外人眼裡她是陸斬“徒弟”,若是不解釋清楚,她的名聲亦會深受其累。
章然死都死了,背個鍋應該沒問題吧…
姬夢璃嗓音清脆又帶著幾分悲哀,忍著憋屈替陸斬善後,她明明風光無限,可她的得意人生,總是被陸斬攪得一塌糊塗。
“按照聖女所說,此時朝風城莫非已經籠罩在夢境之中?”
“聖女為何沒有阻止章然所作所為?”
“聖女不是說了嗎?她也是進入秘境後才知道真相…”
“那朝風城的普通百姓豈不是完蛋了?”
“這麼說,聖女的師尊是知曉了此事,這才替天行道斬殺章然。可那隻狐妖為何出手幫忙?狐妖又去了哪裡?”
“……”
修者們聽到“真相”後,個個義憤填膺。
雖然他們大都是散修,可他們很多人修煉的初衷,也是為國為民俠肝義膽。
姬夢璃輕聲道:“狐妖狡詐多端,也許是趁機挑撥離間。不管怎麼說,本座覺得,師尊沒有做錯。”
“若事實真是如此,老道長確實沒做錯,章然身為梧桐書院院長,卻做如此喪儘天良之事,實在是道貌岸然,人人得而誅之!”修者們義憤填膺。
也有部分修者沒有完全相信姬夢璃,可是他們不願意跟聖女針鋒相對。
這事不管真真假假,都不是他們這些散修能插手的。
修者們抒發完內心憤怒後,也各自找借口離去,顯然不想摻和在王族跟仙門世家的恩怨中。
“……”
姬夢璃鬆了口氣,這群混賬雖然有所懷疑,可卻也有自知之明,沒敢多言,這件事總算是被糊弄過去了。
唯一難纏的,應當是玄闕。
姬夢璃有些頭痛,若是沒有陸斬跟著攪和,她現在何須如此?真是越想越覺得憋屈。
“殿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玄闕待周遭修者都離開後,才嚴肅地問道:“本王雖然對你們人類的人情世故不太懂,但本王不傻。您的師尊為何殺章然?這件事怕是沒有那麼簡單吧?”
“……”
你還不夠傻嗎?
姬夢璃赤瞳掠過不耐之色,若非她此時需要助力,她絕不會跟玄闕多言,玄闕自視甚高,實則隻是被孔雀王養壞了的蠢貨。
略微思索後,姬夢璃泫然欲泣,嗓音有幾分悲哀:
“既然王子看出來事情不對,阿依朵也就不瞞著王子了。那老道確實是我師尊,可其實他是個惡魔…”
姬夢璃麵對玄闕這般愚蠢舔狗,連謊言都不屑注意邏輯,她三言兩語便將陸斬打造成一個“無惡不作、欺男霸女、欲染指徒弟”的惡棍。
玄闕眼睛瞪大,徹底被人族的人情世故震驚到了,好半晌才道:
“他…他居然欲染指殿下?王族難道坐視不理麼?!你可是他的徒弟啊,如此敗壞人倫,這這這…我們孔雀山夠亂了,也沒這樣的啊!”
姬夢璃坐在旁邊石頭上,渾圓的蜜桃臀曲線畢露,她彆過去腦袋,嗓音帶著哭腔:
“殿下有所不知,我跟著師尊在深山修行五十年,方才回到王族。這五十年來,我雖然備受壓迫,卻仍舊誓死不從。”
“師尊他也不想徹底得罪王族,也就沒有強迫我,但他卻威脅我。若是我將此事告訴王族,他將在外散播謠言,說我跟他早已…早已…”
說到這裡,姬夢璃赤瞳流出兩滴淚,哽咽道:“王子,我乃是女兒身,這種謠言一旦散播出去,我還活不活了?”
“上次王子來南疆求親,我本是喜出望外,想著終於能脫離苦海,可誰料師尊他再度威脅我,不允許答應你的求親。”
“這次也是…師尊看上了章然的十二金書,想要據為己有,這才出手殺死了章然。我…我剛剛也是不得不才撒謊的。”
“……”
姬夢璃麵無表情,聲音情緒卻飽含真摯。
自從做了黑水宗長老後,她唯一進步的便是演技。當年黑水宗周年慶典時,她還因為演技過高,得了最佳女主角,今日終於派上用場。
“原來如此…”玄闕目眥欲裂。
他始終覺得自己玉樹臨風,但凡是女子見到他,應該都芳心暗許不可自拔才對,萬萬不該被聖女拒婚。
以至於,玄闕歸山多年都想不通這件事,甚至為此寫了本情感手記,沒想到此中關竅竟是因為那個老東西。
這與奪妻之仇何異?
玄闕沒心思糾纏章然的事,他怒道:“那老賊實在該死,若是他死了,殿下便徹底解脫了。”
姬夢璃看出玄闕的殺心,勸道:
“不可…他的實力高深莫測,你我絕非他的對手。依我看,我們還是先探索秘境,待獲得秘境至寶,或許還有一戰之力。”
玄闕卻不如此覺得,他道:
“我有神翎防身,他能奈我何?隻要稍微計劃一下,定讓那老賊有來無回。”
“……”
姬夢璃有些煩躁。
若是陸斬如此好殺,他還能活到現在?恐怕早就被仙子們的“仰慕者”給宰了,還輪得著你玄闕出手?
姬夢璃本是為了穩住玄闕,倒沒想到玄闕也是個性情中人,不由慍怒:
“王子!王子不知他的厲害,我卻心知肚明,我不想殿下因我受傷。我現在唯一的目的,便是找到秘境寶藏機緣,提升實力後親自報仇,不連累任何人。”
玄闕大為感動:“為了殿下,一切都是值得的,待我喊些人來!”
“?”
啊?
姬夢璃愣了愣,不是…您還有人啊?
姬夢璃頗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或者說…自從碰到陸斬的那一刻,她就開啟了倒黴之路。
倒黴便罷,偏偏隊友還是個蠢貨。
姬夢璃咬著牙,好在她帶著冪籬,冪籬遮住相貌,她無須時時刻刻注意表情管理。
咬牙間,便看到玄闕自信滿滿地掏出一枚古怪的傳音法器。
“嗡——”
傳音法器猶如嗩呐,隨著玄闕吹動,發出沉悶震動聲。
不多時,兩道人影從遠空遁來。
為首的是名白衣青年,青年容貌俊美器宇不凡,待落地後便拱手道:
“玄闕兄何故吹響傳音法器?”
玄闕向來自傲,可麵對青年時仍舊客套不已,笑著道:“冒昧邀請柳兄前來,實則有一事求柳兄幫忙。”
說著,玄闕側了側身子,介紹道:“這位是南疆聖女阿依朵殿下,這位是雲水宗掌教首徒,柳惠陽。”
“……”
姬夢璃眼皮子一跳:“誰?”
柳惠陽笑吟吟道:“在下雲水宗柳惠陽。”
柳惠陽半年前便來到南疆曆練,因緣際會結識了玄闕,玄闕真身雖然是孔雀,但孔雀山跟普通妖族不同,並非濫殺無辜之輩,兩人一見如故。
柳惠陽之所以來到秘境,便是因為玄闕給的消息。
兩人約定在秘境中相互幫襯,可以通過彼此氣機傳信聯係。
“……”
姬夢璃說不出什麼滋味,她沒想到玄闕居然跟仙門弟子攪在一起。
柳惠陽會幫著他們殺陸斬嗎?!
姬夢璃心思如同閃電,冷靜下來過後,又覺得未必不行。
陸斬前來南疆抓她,是易容前來,若非她跟陸斬有過多次接觸,根本就認不出對方。柳惠陽跟陸斬不熟,定然不知道陸斬身份,稀裡糊塗幫他們忙,未嘗不可。
其次,據說柳惠陽仰慕淩皎月多年。
陸斬橫刀奪愛,就算柳惠陽真的認出陸斬,估摸著也會裝作不知,報奪妻之恨。
柳惠陽實力雖然無法跟陸斬相比,可他是雲水掌教首徒,出門曆練定有護道者跟護身法寶,細細謀劃一番,未必不行。
姬夢璃想通此節,心情舒暢些許。
思緒間,又有一位白衣女子落地。
女子身著銀色長袍,神色陰沉,額間覆蓋著一枚銀色鱗片。
女子甫一落地,柳惠陽便下意識想要拔劍:“玄闕兄,這是何意?!”
柳惠陽到底是雲水宗大師兄,他看穿白衣女子真身,乃是一頭白色蛟蟒。
白蛟滿身血煞之氣,想來殘害過無數性命,才積攢得如此濃厚。
柳惠陽登時不悅,想要斬妖除魔。
玄闕知道柳惠陽俠肝義膽,他忙地將柳惠陽拉至一旁,神識傳音道:
“柳兄少安毋躁,此蛟名為龍素,乃上古蛟族。因為丈夫跟母親被人族所殺,這才一時激憤做過不理智的事,現在已經痛改前非了。”
柳惠陽眯起眼睛:“她那滿身血煞之氣,可不是幾條人命積攢起來的。”
玄闕忙道:“柳兄此言差矣,我聽說中原有位天驕名陸斬,便是滿身血煞之氣,可見是功法的緣故。難不成陸斬身為人族天驕,到處殺人修煉不成?”
“……”
柳惠陽眨了眨眼…你要說這個,那我真沒法跟你強。
陸斬那個狗東西,雖然心狠手辣,但確實不是濫殺無辜之輩,甚至心懷正義。
柳惠陽略微思索,暫且不提這渾身血煞是因為練功、還是因為人命,現在他身在秘境中,也不好得罪玄闕,大可以出去後再斬妖除魔。
思至此,柳惠陽道:“既然玄闕兄都這麼說了,在秘境裡麵,我就給伱個麵子。”
“多謝多謝。”玄闕忙道:“柳兄恩情,我銘記於心!”
言罷,玄闕熱情介紹道:“這位是雲水宗大師兄,柳惠陽。這位是靈石潭蛟族,龍素。”
“……”
姬夢璃打量著龍素,能察覺到對方實力深厚。
孔雀山不愧是上古傳承的族群,跟蛟族居然也有交情。
龍素顏若冰霜,冷聲道:“玄闕弟弟,何事?”
靈石潭蛟族跟孔雀山族群有些交情,不過都是祖輩們的事了。龍素之所以找上孔雀山,也是因為丈夫跟父母被屠,她無奈隻能搬出祖輩感情,希望能得到孔雀山助力,幫家人報仇。
孔雀山倒也顧念舊情,並未回絕她,讓她暗地幫助玄闕拿到秘境寶藏,待離開秘境後,便會幫她報仇。
龍素這才應召而來。
時間緊迫,玄闕不想耽擱時間,連忙將陸斬的事情告知,其間多次添油加醋,聽得姬夢璃眼皮子直跳,還不得不做出委屈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