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我察覺到一股奇怪的氣息,你們有沒有察覺到?”
兩名女護衛相視一眼,道:“許是孔雀王的座駕驚擾到聖女?”
清若緩緩呼出一口氣,視線透過窗欞,落在威風凜凜的孔雀山車架上,輕聲道:
“孔雀王子死在秘境,又跟阿衣朵聖女有關係,孔雀王確實會來要個說法。想必咱們的殿下,現在正焦頭爛額呢。”
提到這件事,女護衛有些不解:“聖女,我們真的有必要跟南疆合作嗎?阿衣朵殿下鐵血手腕,我們跟她合作,怕是與虎謀皮。”
清若重新落座,端起茶盞喝了口,略顯稚嫩的臉龐,多了幾分慍怒:
“離心,你這是在質疑我,還是在質疑四大長老?”
“!”
名為離心的侍女麵色一緊,急忙跪倒在地,再不敢有半句怨言。
合歡派固然苦尋聖女多年,可實際派內大權皆掌握在四大長老手中。所謂聖女,隻不過是好看點的門麵,並沒有實權。
可就在六個月前,聖女帶領她們來到南疆,並且說服四大長老,改變合歡派發展路線。
在百姓深受蜃魔迫害時,聖女帶領數千弟子出手,扭轉合歡派風評。
至此,四大長老對聖女另眼相看,逐漸有些放權的意思,任由聖女跟南疆合作。
離心跪倒在地,聲音又急又快:“是弟子失言,弟子不該懷疑聖女決策。”
清若端著茶盞,眸光帶著幾分寒意,她自知現在沒有實權,很難震懾這群奴婢,隻能抬出四大長老,狐假虎威:
“合歡派深居極北寒蟬之地,苦地理位置久矣。若想發展,必須先走出來。可合歡派罵名在外,中原地帶豪傑輩出,我們很難在中原站穩腳跟。”
“而如今南疆局勢複雜,正所謂亂世出英雄。我們幫著百姓解決蜃魔困境,風評有所轉變。若是得到南疆王族扶持,合歡派定能在南疆站穩腳跟。”
說到這裡,清若雙眸如寒星,沉聲道:“更何況…月宮老祖曾留下正經的修煉功法,合歡派最初本就是女子修煉聖地,是後輩走了歪路。”
“我且問你們,你們是想正經修煉,還是想像從前那般,自甘墮落、人儘可夫地依靠男子修煉?”
清若心知肚明,不管是依靠姬夢璃,還是依靠合歡派,都無法真正完成她心中所願。
姬夢璃有句話說得對——
她的自由掌握在自己手中,跟任何人都無關——
若不改變合歡派現狀,就算她有朝一日夢想成真,她又有何臉麵,站在夢中情郎的身旁?
合歡派聲名狼藉,她作為聖女,名聲又能好到哪裡去?
清若此生受儘苦難,幼年受顛沛流離之苦,長大後又被賣到青樓,見識人間冷暖。她如無根浮萍,又像被人操控的木偶,從沒有為自己活過一回。
但現在,哪怕隻是為了一個男人,她願意重新活一回。
先利用姬夢璃,在合歡派站穩腳跟,再進行改革,發展自己勢力,便是清若的第一步棋。
離心不知道清若的算計,眼下聽到這話,叩首道:
“聖女明鑒,若能堂堂正正立於江湖,我等定然願意。隻是合歡派積弊已久,未必所有人都這麼想。”
清若喝了口茶,淡淡道:“有長老撐腰,一切大有可為。”
離心頷首,不敢多言。
清若慢條斯理地喝完茶,才站起身道:
“走吧,昨晚青鸞行宮被炸,阿衣朵殿下雷霆震怒,我們現在過去看看,有沒有需要咱們幫助的地方。”
……
朝風城某座隱秘的山澗中。
陸斬跟薑凝霜穿梭過茂密山林,繞過重重山穀,終於來到一汪靈泉前。
靈泉潺潺流淌,僅有十幾平方,乍一看像是不起眼的小水坑,深度卻達數十丈,周遭靈氣氤氳,花鳥蟲鳴。
盜聖站在泉邊等候多時,聽到動靜便轉過身來,神采飛揚道:
“我就知道你們今天會來,特地在此等你們。”
陸斬知道盜聖這段時間辛苦,順手掏出一袋銀子,送到盜聖手中:
“壯姨,我在秘境的這段時間,真是辛苦你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壯姨笑納。”
“!”
盜聖世外高人的氣質,登時減弱幾分,她拎起錢袋子掂了掂,驚喜道:
“去一趟秘境,你變大方了。”
陸斬微微一笑,在秘境裡他繳了不少儲物戒指,錢袋子都不知道是誰的。不是自己的東西,自然不心疼。
盜聖喜出望外,將錢袋子塞到懷裡,嘴裡嘟囔著:“你可比阿瑤大方多了,你都不知道,昨晚我跟阿瑤——”
話未說完,聲音便戛然而止。
盜聖暗恨自己貪財,看到銀子就止不住地高興,差點將昨晚的事說出來。
昨晚她找阿瑤報銷五千兩,最終隻報銷了五百兩,這個差價令盜聖痛心,明明她跟陸斬用的一樣借口,可她報銷就不如陸斬順利,以至於差點說漏嘴。
陸斬眨了眨眼:“壯姨,昨晚怎麼了?大司主有何指教?”
盜聖見陸斬沒懷疑,心底鬆了口氣,道:
“沒啥…就是昨晚我給她通話了,她倒是沒啥指教。知道你從秘境出來,也就放心了,囑咐我多照顧你……”
說話間,盜聖目光落在薑凝霜懷中,神色瞬間變了:“這是……塗山世玉?!”
陸斬點頭,順勢將塗山世玉的事情說出,當然省略了互相啵嘴的情節,免得引起誤會,隻說兩人曆經生死,合作共贏。
盜聖不疑有他,道:
“既然你沒跟塗山世玉坦白身份,我以後還得繼續跟著她,不便在她麵前出現。這樣,我先行一步,我們在南疆王都彙合。”
陸斬略作思索:“也好。”
待盜聖離開後,薑凝霜解開周遭的陣法封印,將被冰凍的淩皎月跟小白撈出來。
陸斬抬手放在冰塊上,能清楚感知到裡麵的生命波動,這說明淩皎月跟小白都沒事,隻是短時間內無法破冰。
靈泉倒是“閉關”的好地方,可陸斬要離開朝風城,不放心將淩皎月放在此處,隻能帶走。
陸斬做了個簡易背簍,將包裹妥當的冰塊放置其中,然後背在身後,道:
“我們也走吧。”
……
簌簌~
王都位於朝風城北邊,越靠近王都方向,溫度越低。
夜幕低垂,萬丈蒼穹之上,雪花簌簌飄落。陸斬端坐在劍上,身披白色大氅,尚且沒適應天氣的轉變。
身旁,穿著紅色長裙的薑凝霜並肩而坐,身披精致的火紅大氅,腰間掛著兩枚玉佩,風吹玉撞,叮咚作響。兩人一白一紅,瞧著就是行走江湖的修仙眷侶。
“颯颯~”
沉睡多日的塗山世玉終於醒來,她剛睜開雙眸,便看到漫天雪色跟一紅一白兩道身影,她眨了眨眼,認出紅衣姑娘是陸斬的抱劍侍女,又朝著周圍瞧了瞧,才發現他們正在禦劍。
“醒了?”陸斬察覺到動靜,睜眼便看到塗山世玉站起身來。
塗山世玉甩了甩尾巴,睡了這麼多天,身子骨都有些疲乏,剛想撅起屁股拉伸一下,可想想陸斬還在,便作罷,道:“你們去哪裡?”
“南疆王都。”
“……”
蜃魔秘境沒有收獲,塗山世玉也想去王都看看,但因此行任務特殊,不方便跟陸斬同行,便道:
“陸小鳳,你讓你侍女離開,我有話跟你說。”
“?!”
正盤腿坐著假寐的薑凝霜,聽到這話倏然睜開眼睛,秀眉狠狠皺起,神色不悅地盯著塗山世玉。
這把劍都是她的,塗山世玉居然讓她離開?
陸斬怕薑薑炸毛,便道:“你有什麼話,直接說就好,她不是外人,乃我的心腹。”
塗山世玉打量著薑凝霜,薑凝霜本就是葫蘆身段兒,此時盤腿坐著,弧度更是驚人,她似笑非笑道:
“嘖…你這暖床丫鬟倒是有點性格,罷了,反正也不是什麼秘密,我就直說了。”
“你殺了玄闕,孔雀山的人肯定不會放過你,他們都有特殊的追蹤手段,你這麼去王都不成。”
“這樣,你將斂息袍貼身穿戴,能隔絕氣息,孔雀山的人便很難找到你。”
塗山世玉變回人形,雪色長裙隨風飄搖,她遞過來一件斂息袍,神色平靜,英氣的眉眼之間,夾雜著幾分擔憂。
“……”
薑凝霜聽到“暖床丫鬟”四字,本欲發作幾句。可看到塗山世玉說起正事,她便老老實實地不再吭聲。
斂息袍並不罕見,秀音坊有不少,可塗山世玉的斂息袍很特殊,乃是上上之品。
陸斬抬眸笑了笑:“之前你專門將斂息袍要走,現在舍得給我了?”
塗山世玉見陸斬不接,她直接彎腰,將袍子塞到陸斬懷裡,道:
“我不是忘恩負義之人,這下咱們兩清了。雖不知你去王都做什麼,可此行必然十分危險,留住你的命。”
塗山世玉跟陸斬經曆頗多,甚至還啵了兩回嘴,本想跟陸斬多說幾句,可礙於薑凝霜,她便沒有多言。
將斂息袍塞給陸斬後,塗山世玉便飛身離開,夜色沉沉下,白衣縹緲似仙。
薑凝霜望著她的背影,紅唇不滿地噘起:“不是…她牛什麼呀…說話沒頭沒尾的,我抱了她一天呢,連句感謝的話都沒說,這就走了?”
陸斬看了眼斂息袍,輕聲道:
“彆生氣,我幫她感謝你。”
薑凝霜眨了眨眼:“你替她感謝我?你怎麼替她?”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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