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貳月初捌,天氣晴朗,宜祭祖、祈福。
南疆有在歲終祭祀的習慣,因在臘月舉行祭祀儀式,故被稱作臘祭。
蠟者,獵也,言田獵取禽獸,以祭祀其先祖也。
普通百姓每年都會歲終祭祀,臘祭百神,獵取禽類供奉先祖,渴望得到先祖眷顧,祈求來年風調雨順。
修者自修行的那一刻起,便百無禁忌,可像王族世家這種大族,則依舊保持著臘祭傳統,久而久之便成了王室的文化傳承,意義非凡。
不過相較普通百姓而言,王族並非每年臘祭,而是十年一次。
每每臘祭時,王公貴族皆要提前三日沐浴齋戒,普通百姓亦會在門前擺放祭祀之禮,表示鄭重。
南疆王都自三日前便肅清街道,凡是進城者逐一排查,商鋪酒肆皆關門歇業,以保障祭祀順利進行。
在祭祀當天,南疆王公貴族將登上祖廟所在的天臨山,完成祭祀儀式。
天臨山位於王都城南,山脈蜿蜒曲折,猶如巨龍盤臥,主峰高聳入雲,以吞雲吐霧之勢聳入雲霄。
據傳南疆龍脈初誕生之時,便在天臨山中,所以南疆王族將祖廟設在此地,以求國運昌隆。
祖廟跟龍脈同居一山,令南疆百姓對天臨山更為尊崇,過路者無不跪拜。
隻可惜後來蠱神作亂,南疆龍脈離奇消失,天臨山逐漸失去神秘色彩,但王族深信龍脈必會歸來,始終將天臨山作為重要祭祀之地。
陸斬站在厚重雲層上麵,俯瞰腳下山脈。
陽光照耀下,天臨山雲霧儘散,山勢雄偉壯觀,巍峨聳立,倒真有幾分神聖氣息。
南疆王族還是有些先見之明,龍脈離奇失蹤,隻是因為被龍族封禁在秘境,但是距離天臨山並不遠,若將來秘境被歲月摧殘,龍脈自然會重新回到天臨山,庇佑南疆國運。
隻可惜龍脈中的龍魂已經消失,龍脈中的龍氣也在緩緩潰散。
就算將來重回天臨山,怕也無法庇佑南疆國運。
陸斬背負雙手,注視著位於山腰的祖廟,心底有幾分感慨。南疆龍脈散去,大司主親臨南疆主持局麵,這或許便是南疆宿命。
相隔不遠的塗山世玉,觀察完天臨山的地勢後,提醒道:
“差不多了,此處確實是庸王留出來的缺口,我們該回去了。”
王族祭祀時不允許帶士兵、兵刃等進入祖廟,以至於天臨山周圍的布防十分縝密,陸斬跟塗山世玉能進來,自然是因為庸王故意放水。
塗山世玉對孔雀山對付王族興趣不大,但是她前不久派胡酒勾引庸王女兒,套出幾條重要消息。
第一:厄隆拍賣場的聖石之中,似乎藏著龍脈的消息。
其次就是南疆聖女在三年前,也曾調查過千絕穀的事情。
聖石如今在陸斬手中,塗山世玉不想因為龍脈跟陸斬起衝突,但心底卻已經有了幾分猜測。
她想到陸斬那天忽然從地下衝出來,看到她洗澡的事情,她始終覺得太過巧合……如今看來,這件事情已經有了更合理的解釋。
不過比起龍脈,最重要的還是千絕穀。
塗山世玉決定趁著今天局麵大亂,讓手下搜查聖女宮跟南疆王宮,而她則是趁亂綁走南疆聖女好好拷問拷問。
孔雀王雖然在調查千絕穀,但手中資源有限,並沒有進入千絕穀所需要的鑰匙。
可南疆王族未必……
南疆聖女既然也調查過千絕穀,也許有所謂的鑰匙。
思至此,塗山世玉道:
“彆看了,待會混進去天臨山,有你看的。”
陸斬聞言,拽住塗山世玉的手,一副親昵模樣,輕聲道:“走。”
塗山世玉甩了兩下,沒甩開,便認命地被陸斬牽著。
兩人化作流光遠遁兩百裡後,在某座隱秘山坳中跟孔雀王彙合。
孔雀王穿戴盔甲,手持戰劍,手中正拿著一張布防圖,見陸斬回來,便道:
“這是庸王給的天臨山布防圖,我們隻需繞開這些主力軍,帶著孔雀山的人從北麵作為突破口混進去,便能順利潛入天臨山。”
陸斬接過布防圖認真端詳,道:
“我剛從北麵回來,那條防線確實很弱,且都是庸王的心腹,沒什麼問題。”
孔雀王振奮精神,握著戰劍,麵目猙獰:
“今日就要南疆王室血債血償!”
言罷,孔雀王召集一千弟子,親自帶隊朝著天臨山而去,這些弟子身著南疆士兵的服飾,隻要能成功混入天臨山之中,必將萬無一失。
陸斬跟在後麵,趁機將布防圖烙印下來,傳了出去。
半個時辰後,孔雀王帶隊浩浩蕩蕩地來到天臨山北麵防線,甫一靠近,雲層中便顯露出兩個白胡子老頭兒。
老頭兒看到孔雀王的瞬間,便微笑著道:
“恭迎仙者蒞臨,我們是庸王府的壽齊二仙,我們奉王爺之命,在此恭候孔雀仙者們蒞臨,請仙者跟我師兄壽仙者前行,他會為仙者們安排好地方。”
雖說此次祭祀是庸王操辦,但庸王需要跟其他官員合作,沒辦法將所有守衛都換成自己人,隻能想出這個法子。
庸王將心腹全都設立在天臨山北邊防線,接引孔雀山的幫手。
孔雀王冷哼一聲,眼角的餘光掃了眼白胡子老頭,不屑回應。
壽仙者了解孔雀山的人趾高氣揚,眼下也沒敢吱聲,連忙在前麵帶路,生怕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齊仙者則是繼續留守原地,避免發生意外。
……
“陸斬已經傳來天臨山布防圖,我們隻需按照布線圖的布置,從北麵防線進去。”
距離天臨山五百裡外的山穀中,大司主立於山巔,華美紫裙隨風翻飛,輕柔似水的衣裙勾勒出豐盈身姿,她左手背負纖細蠻腰後,右手持布防圖至宏偉胸襟前,風姿綽約又不失清貴霸氣。
盜聖站在旁邊,接過去布防圖看了眼,道:
“南疆王族真是謹慎,怕布防圖被偷,直到今天才確定真正的布防,還好有陸斬那小子做內應,隻是我們怎麼混進去……”
盜聖躍躍欲試,她行走江湖多年,最喜歡見識大場麵。
當看到自家閨蜜親自帶隊前來時,盜聖就知道要有大熱鬨可看,隻是她看著身後三千人馬,有些犯難。
這些士兵個個都是人中龍鳳,隻要入場時機把握好,定能控製局麵。
可問題是…他們要怎麼混進去天臨山?
北麵防線確實有缺口,可那缺口是給孔雀山妖魔留的,不是給他們留的。
大司主早已成竹在胸,眺望著天臨山方向,緩緩道:
“壯啊,你哪哪都好,就是不用腦子,我們混進去有何難?”
“?”
盜聖受到智商羞辱,臉色不善的看著自家閨蜜,都說胸大無腦,魏晉瑤胸大,腦子也不少啊,真是不公平。
大司主看了眼華美的長裙,略作思索,拿出一顆改良版的易容丹,運功進行易容。
驚豔尊貴的容顏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副妖裡妖氣的禍水模樣,渾身妖氣,像是殺人無數的妖姬。
大司主眨著妖媚的桃花眸,道:
“現在我們就是孔雀山的妖魔,待會靠近天臨山時,讓士兵將妖氣瓶捏碎,自然滿身妖氣,等了陸觀棋這麼久,終於該本宮大顯身手了。”
“……”
盜聖原本也想易容,但轉念想想,她原本就不是真麵目,便轉身振臂高呼,傳達命令後,便帶著三千人馬朝著天臨山而去。
天臨山戒備森嚴,唯獨北麵防線有一缺口。
大司主順著布防圖路線,很快便行至天臨山北上空,剛剛靠近此處,方才接待孔雀王的齊仙者便從雲層現身,冷聲道:
“天臨山重地,速速退去!”
轟——
回應齊仙者的是一記鞭腿,這一下直接將齊仙者掃飛數百米,長長的白胡子都被踹成了胡茬。
大司主利落旋身收腿,雙手背負身後,頗為霸氣側漏,不悅道:
“什麼狗東西,也敢攔我們孔雀山的路,讓你們庸王滾出來說話!”
“?!”
齊仙者捂著胸口嗷嗷吐血,瞪著長相妖冶的禍水妖姬,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怪不得如此囂張,原來是他娘的孔雀山的妖姬!
可就算是孔雀山的妖姬,也不能如此囂張無禮吧?
他不過就攔了一下,結果就被踹斷了六根肋巴骨。
剛剛孔雀王從這裡過時,都沒打他呢!
你們孔雀山的妖魔,素質差彆這麼大嗎?
齊仙者顫顫巍巍站起身,朝著大司主身後看了眼,眼角被震懾的直抽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