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和我們完全不一樣……”
說罷,她又一次,把目光投向那些軍人,他們有軍官,有士兵,有年長者,有年青人……
坐在靈柩前方的程萬禮,一動不動的坐著,這時一位穿著陸戰隊軍裝的年青人走到靈柩前,之前用晚餐時,程萬禮和這個年青人打過招呼,田文利上士,他們曾經在一個連隊服役,也一起上過戰場。
在他的手按著靈柩,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
隨後,他把目光投向中校,問道:
“長官,你和羅傑認識嗎?”
他們隻是普通的士兵而已,按道理來說,不會有這樣的高級軍官前來送行的。雖然他是一位英雄。
程萬禮回答道:
“我很希望能夠認識他,能夠了解他。”
“你知道嗎?”
田文利看著靈柩,說道:
“我和羅傑一起當的兵,一起接受的訓練,幾年前,在我們在蘇伊士的時候,他在戰場上總是第一個衝鋒,第一個戰鬥,你知道我們連長是怎麼評價他的嗎?”
“如果所有的軍人都和他一樣,那麼這個世界上也許就再也沒有戰爭了……可惜,像他這樣的人太少了。”
田文利的話,讓程萬禮微微一愣,說道:
“是啊,像他這樣的人,太少了。”
“看到羅傑犧牲的新聞時,長官,我在想,如果換成是我,我會撲向手榴彈無虛嗎?”
“那麼你得到答案了嗎?”
田文利笑了笑,手按著靈柩,他沒有說話,但是目光中的堅毅是騙不了人的。
就在他們說話時候,很快有一輛汽車停在禮堂外,來的是本地征兵辦公室的負責軍官,在見到程萬禮後,先是敬禮,在自我介紹後,又說道:
“程長官,我剛剛收到陸戰隊司令部的電話,閣下已經簽署命令,授予羅傑中士雙星勳章。明天的葬禮,司令官將會親自參加……”
消息來的有些突然,但卻是理所當然的,因為人們相信他值得。
次日淩晨,小鎮已經擠滿了來自各地記者,一輛輛新聞車停在鎮子裡,在過去的幾天中,很多電視台把攝像機對準了這個小鎮。
小鎮和昨天一樣,人們在為羅傑的葬禮做著準備,並不僅僅隻有他們,還有附近幾個鎮子裡的人們也來了。
學校的禮堂裡坐滿人,他們的手中拿著國旗,這場本身很平常的追悼會,因為一紙命令,吸引了很多人。
軍方的高級將領、本地的市長……
人們都來到了這裡,為了銘記,也是為弘揚。
而作為護送隊員的程萬禮,則是默默的注視著這一切,此時,他的腦海中所思所想的,僅僅隻是他的經曆——一次次立正敬禮,一次次的手臂緩緩抬起,又緩緩放下,普通人的一次次默哀……
其它的重要嗎?
這一天,從學校禮堂到公共墓地的路旁擠滿了人,人們手持雙星旗,在靈車駛過時,人們將鮮花扔在路上,為了烈士鋪設了一條鮮花的道路。
他的戰友們穿著禮服,護送著戰友,送著最後一程。
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軍葬的標準流程安排,並沒有因為將軍的到來而增加,也沒有因為他是士兵而減少。
軍葬有其相應的規定,無論將軍或者士兵,都是相同的,如果非要說有什麼不同,就是將軍可以使用炮車拖運靈柩,還有就是在葬禮上,禮賓隊鳴槍的槍聲數量不同。
其實,這才是正常的,無論他們生前是將軍還是士兵,在他們犧牲的時候,他們都做出了最大的貢獻——犧牲了自己的生命!
生命不分高貴,他們都是平等的,都有著一個共同的身份——烈士。
其實,這也反應在忠烈祠的墓碑上,所有的墓碑都是用相同的白色大理石刻成,尺寸、規格相同,就連靈柩的規則也是相同的,不分將軍或者一等兵。在那裡,沒有人刻意的去說平等,但事實上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作為軍在戰鬥中犧牲的羅傑,是可以安葬在忠烈祠的,但是按照家人的願望,他被安葬在家鄉。雖然,他並不是出生在這裡,但是他早就把這裡視為了家鄉。
這一刻,可以說是極儘哀榮!
直到葬禮的最後,在下葬前,禮賓隊將覆蓋靈柩的雙星旗取下,六人合作完成折疊後,由一名軍官將旗幟雙手抱於胸前,送到佩妮的麵前,軍官單膝跪下,說道。
“這麵旗幟,以一個感恩的國家送給您,感謝您的丈夫,為國家做出的忠誠的服務和犧牲……”
接過旗幟的瞬間,佩妮緊緊的抱著它,淚如雨下,宛如抱著丈夫一般。而幾個孩子就站在那裡,隻有五歲的長子羅海濤則看著父親的靈柩,像軍人一樣敬禮。
這天,父親失去了兒子,妻子失去了丈夫,孩子失去了父親。
唯獨所有的人,都收獲了某種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