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世界變化太快了。
曾經堅不可摧的友誼,變成了塑料姐妹情。
有背叛,有拋棄,有勾搭,有諂媚,有緩和,有對抗。
利字當頭,昨天的生死之敵,會變成今天的好姐妹。
終於,在時光進入九月之後,一架C707從長安國際機場升空,在戰鬥機的護航下向著西北方向飛去。
9月9日,莫斯科伏努科沃機場被夏末的陽光籠罩著,機場迎賓機的旗幟在微風中輕輕擺動。機場跑道旁,蘇聯儀仗隊整齊肅立,鋥亮的靴尖在陽光下反射出細碎的光點。
穿著深灰色西裝的勃列日涅夫,領帶結打得一絲不苟,他時不時抬手整理早已紋絲不亂的銀灰色鬢發,這個習慣性動作暴露了平靜外表下的期待。
“終於來了,”
勃列日涅夫這會甚至有了一種感覺——就像初戀時那樣,既然期待、又緊張。
當那架“空軍一號”緩緩的滑入視線的時候,勃列日涅夫突然向前邁了半步又停住,這個細微的肢體語言被攝像機如實的記錄了下來。
從這個小小的舉動之中,所有人都感覺到,他是如何期待著李毅安的到訪。
專機的艙門開啟的瞬間,莫斯科晚夏特有的白樺樹清香與航空燃油氣味奇異地混合在一起。
李毅安出現在舷梯頂端時,勃列日涅夫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他注意到李毅安在下台階時刻意加快了腳步——顯然,對方似乎也很期待。
這很好!
其實,雙方的肢體語言都顯露出了彼此的心情。
當兩人手掌相握的刹那,勃列日涅夫突然用力捏了捏對方的手指,這個超出外交禮節的舉動讓李毅安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訝異。
“李,就像回到老家對嗎?”
勃列日涅夫用俄語說道,未等翻譯開口,他自己先笑了起來。他刻意選擇用“родной“這個詞,既可以被理解為“熟悉的”,又暗含“親如一家”的雙關。
因為早就激活的俄語技能的關係,李毅安並不需要翻譯,他的嘴角浮現出那種標誌性的微笑:
“看來伊裡奇還記得我上次說喜歡白樺樹的話。”
“伊裡奇”是一個較為常用的人名,恰好在導師的全名中、勃列日涅夫的全名中,所以,他被一些人吹捧為“當今的伊裡奇”,也就是當今導師的意思。
而他本人……也喜歡這樣稱呼他。
所以李毅安是投其所好的。
“哈哈,可惜你們那裡的氣候並不適合種植白樺,要不然我一定給你送去最好的。”
“雲頂高原的氣候並不排斥蘇聯的白樺。”
李毅安的話裡有話,勃列日涅夫當然聽懂了。
停機坪上的軍樂隊突然奏響國歌,銅管樂器的聲浪驚起了遠處白樺林裡的鳥群。
勃列日涅夫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兩人一同檢閱了儀仗隊。
禮炮鳴放二十一響時,勃列日涅夫借著炮聲掩護突然湊近李毅安耳邊,說道:
“聽說公主殿下喜歡芭蕾舞?”
這個突兀的私人話題,讓李毅安怔了半秒,而後勃列日涅夫說道:
“我在大劇院安排了一場芭蕾演出,希望你和公主殿下能夠滿意。”
他抬手示意紅毯儘頭的黑色BMW轎車時,西裝袖口露出嶄新的朗格表——這是特意為接待李毅安換上的SEA品牌。
嗯,也是李毅安上次訪問時送來的禮物。
此時的勃列日涅夫是自信,從七年前取代赫魯曉夫上台開始,勃列日涅夫治下的蘇聯既享受著赫魯曉夫改革帶來的成就,又因秋明石油、烏連戈伊天然氣等能源的發現開采而如虎添翼。
這些能源通過出口換回了大量食品、工業品,推動蘇聯經濟呈現出欣欣向榮的麵貌。
這種繁榮畫麵在蘇聯曆史上是並不多見的,而勃列日涅夫因此樂得忘乎所以,逐漸開始飄了起來。
不過雖然飄然,但是勃列日涅夫很清楚,在整體國力上,蘇聯和美國還是存在著很大差距的。
蘇聯想要贏得這場競賽,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僅需要在美國虛弱的時候向其發起進攻,還要籠絡西方陣營裡的一些國家。
德國,法國,英國……都是需要籠絡的對象,其中當然也包括sEA,這次他之所以會主動邀請其訪問莫斯科,就是為了籠絡對方。
所以所有的一切都顯得很刻意。
坐上了那輛sEA生產的BMW之後,車隊就朝著機場外駛入,路上勃列日涅夫說道:
“李,我的朋友,你知道嗎?我一直在等待著你的到來。”